蒋海燕想着自己又要面临一边工作一边带娃的生活困境,因此劝道:“老公,你看,你不在上海,儿子失踪,你的事业也顾不上,你还是劝爸妈来上海吧,就算你不顾你的事业,你放心我一个人看孩子,我妈年纪大,在乡下一辈子,我交给她看孩子,孩子就丢了一次,我又要上班,我知道我们医院工作的,你这次回去后,看爸恢复得怎么样,如果还没有康复,那肯定是济南的医院不行,你帮他办转院,让他来上海看病——”
上次回济南看公公,公公不但对她坚持留在上海的行为表示理解,而且送了她他们老贺家的传家宝,蒋海燕一直感念于心的。
她原本想滔滔不绝地继续劝说的,洪翔却突然打断她的话,对她说道:“好了,你不说了,我问问我爸妈。”
真的?
公公是站在她这边的,现在老公又松了口,看来留在上海这件事有戏了,一丝喜悦浮上蒋海燕的心头,整个人立马好像被太阳光笼罩,她识趣地闭嘴了,一双大眼带着欣喜和盼望看着自己的老公。
奔奔仍旧抱着爸爸的大腿,贺洪翔抱着儿子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手机像拿了一个烫手山芋,他长时间地看着那个手机,却迟迟没有拨电话。
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知道他爸妈不想来上海,“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这个观念,对于老人来说,就是铁水浇铸的。
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像树在地下扎稳了根,扎深了根,要到一个新地方去,等于连根拔起。很多移栽的植物因为水土不服生病的,甚至死掉的。
蒋海燕这时候表现得非常像个贤妻,她没有催促他,而是去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像只小绵羊一般温驯,两只大眼睛像星星一般闪闪发光。
洪翔这些也都看在眼里,看着自家老婆眼神里的喜悦和期盼之光,他终于挪动手指准备拨号码,而他的手机,这时候却受烫似地疯狂响起来。
贺洪翔吓了一跳,一颗心怦怦狂跳如同擂鼓,他看了一眼号码,是他妈打来的!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瞅了瞅,没错,真是他妈打来的!他感觉到可能出了什么事,接电话的时候心皱缩成一团,就好像一个人,知道会被挨打,就会把身体先蜷缩起来。
刚接通电话,他妈的声音就带着哭腔串了出来:“儿啊儿,你爸没了!”声音颤抖得好像在狂风中说话。
起初,洪翔听到这句话,大脑里一片空白,好像片刻之间,他被一只大手原地拔起,扔在了一个玻璃瓶里,什么都听不到了。如果不是他母亲那很有北方特色的号啕大哭在那里继续响着,他都不会清醒过来,他极力镇定自己,脸上失去所有血色,追问道:“妈,你说清楚,我走的时候,爸还好好的啊!”
他妈哭着骂道:“你爸没了!被你媳妇气死的!你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快回来吧,我一个孤老婆子,这丧事都没法办!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