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
贺洪翔听清楚了,猛地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他连嘴唇上的血色都失去了,愧疚悲痛种种情绪使他的眼泪就像泉涌一般。
蒋海燕近距离地看着,吓得也跟着站了起来,呆呆地如同木头人一般。
老公从来没有这样的哭过,她知道肯定出了大事,她的嘴唇如同含了滚烫的热油颤抖着,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无处安放。
贺洪翔哭着对电话说道:“妈,我马上回来。”然后他挂了电话,抹干眼泪那瞬间,看见蒋海燕抱着儿子正担心地看着他。
洪翔的嗓子瞬间哑了,喉咙里仿佛在渗血,他低低地说道:“我爸没了,我得回去奔丧!”
什么?公公没了?如同晴天霹雳,蒋海燕震惊之余也跟着难过,尽管她的难过程度,和洪翔的痛苦程度,就像一级地震和七级地震的区别,然而,她毕竟也是难过的。她隐隐地感觉,这件事不好,非常的不好!
她也低声说道:“我请假带儿子和你回去。”
洪翔在匆忙收拾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对她说道:“先不用,我们那办丧事要七八天,你先在上海带着儿子过吧,需要你来时,我再给你打电话。”说完这些话,他就像离弦之箭,低着头含着泪匆匆走了。
坐在火车上的时候,贺洪翔回想着他妈在电话里的话,那句充满怨毒的“被你媳妇气死的!”让他听得胆战心惊。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让海燕带着儿子马上跟着回去的原因,以他娘现在的状态,海燕再一回去,估计他妈也要被气死了。
这件事有误会,他得先回去向他妈解释。
贺洪翔赶到家的时候,他家的亲戚已经把他爸的尸体从医院领了回来,家里已经设了灵堂,送花圈的人很多,花圈整齐的排起了长龙,从家里排到院子外。家里还请了哭丧队,她们的职业水准让中国任何一个行业汗颜,在锣鼓喧天中,哭嚎声依旧响彻云霄,而且持续的时间长久,让人敬服。
山东是孔孟之乡,所以特别讲究礼节,讲究到一个普通人的葬礼也隆重到如同异国国王的葬礼。
洪翔就在这样闹哄哄的环境里进屋,刚进门,就被几个不怎么认识的长辈拉过去,以极快的迅速披上麻衣穿上孝服,按着他,在他父亲的灵前磕了几个头。
一切都仿佛是在做梦。
抬头的瞬间,看到他爸的黑白照片挂在前面,洪翔恍若梦中,想着之前走,他爸在病房里还有说有笑,跟他商量等他好后,他带着他去水库里钓鱼,短短时间病情居然恶化成这样,人就没了。贺洪翔想着生命真像玻璃一样脆弱啊,活着活着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