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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境的飓风(1 / 2)

经历过黑暗之后,再次看到灯光,眼睛会下意识地闭一下。赵怜惜睁开眼睛,可能是舞台太显目了,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间的秦笠。她没来得及感受被满屋的鲜花、气球、丝带所带来的惊喜,甚至她都没看到朝她伸出手的区平和他脸上荡漾的深情,她的脸上就露出像看见鬼般的惧怕,还有绝望。

区平看着她,眼神微微一眯,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另一只攥着装戒指的礼盒的手情不自禁握成了拳,指节突起,手微微地颤抖,唇冷冷地抿成了一条线。

相对于赵怜惜的惧怕、绝望,区平拼命压制的愤怒,秦笠冷静得可以。也许他早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催眠般让自己不要多想,一个人的渐行渐远,怎么会没有一点感觉?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让他面对结局。不感到疼痛,疼到极点,感官就麻木了。他想不起来是怎么爱上她的,又怎么爱她爱到恨不得用尽全力,把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放在她面前,爱她爱到一次次降低底线,去迁就、妥协、包容,得到的又是什么呢?他错了,爱,不该如此卑微。

他拦住怒气冲天的沙楠和季颖中,他能淡定,他们可淡定不了的,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口恶气出了,去警局也认了。妈的,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不值得。”他朝沙楠和季颖中摇摇头。

“你当什么圣父,到这时候,你还舍不得?”沙楠气得额头上青筋直暴。

“是兄弟,就听我的,别给我添乱。”秦笠向来温和,但是温和的人一旦发起火来,更是吓人。

沙楠呆呆地看着秦笠,眼眶一红,一甩手,吼叫道:“你的事我们再也不管了。”

秦笠低下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过身,走下小舞台。所有的人从一开始的面面相觑,已经依稀猜测到怎么一回事,一个个神情变得诡异起来,尽量地束缚住视线,不去看区平,不约而同想:人生真是如戏啊!

秦笠也没看区平,这件事和区平没有关系,人家说不定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他这么个人。他目不斜视地从区平旁边经过,走到了赵怜惜的面前。为了今天的聚会,她精心打扮了。素颜的她,如春天秀拔的杨柳,浓妆的她,则如深秋如火的红枫,都很美。不美,怎会让区平那样的精英折腰呢?

酒吧里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

赵怜惜眼中闪烁着哀求之色,她求他帮帮她,她好不容易才遇上这样一个男人,好不容易让他爱上她、愿意给予她法律上名份,她不能从天堂跌进地狱。可惜太晚了!

秦笠很想成全她,如果他沉默不语,那么她就能如愿地嫁给那个她费尽心计想嫁的男人,可是······他真的做不到。他再压抑下去,他会死的。什么爱你如爱我的生命,不,不,你没有我的生命那么珍贵。

“很早前,我告诉你,我不再接家教了,我和沙楠、季颖中组了个三重奏的乐队,叫红杉林,以后每周的周五去酒吧演出,那个酒吧叫华城之恋。”她当时就“嗯”了声,怕是左耳进,右耳就出了。如果她有一点点关心他,她今天就不可能和区平来华城之恋,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我、我······”赵怜惜的脸已经没有一点人色,话都说不利索了。

“说分手就那么难么?”

“我说过我不想见到你,不要给我打电话、发短信,这不就是分手?”赵怜惜想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可是哆嗦的声音实在没有力度。

“你也说过,吵架时,你说的都是气语,让我不要当真。如果你有一天不爱我,你会认真地和我说再见,这是对我们一起的时光应有的尊重。你大概忘了,或者是你认为还没到时候,你不能确定······”秦笠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区平,“他会不会向你求婚。你在观望,在等待。他要是求了,你便和我分手。要是没求,你会继续寻找下一个‘金主’,找不到也没无所谓,反正我这个备胎总在的。你不要觉得自己运气很背,这不是运气,而是因果。”

别以为是她让他感到被羞辱了,而是命运选择在这一刻,来戳穿她的谎言,也是对她和区平之间的爱情的考验。如果真爱,区平就不会在意她的过去。可是有几个男人,在得知自己所爱的人脚踩两只船,还想和她共度一生呢?你看他在质问她时,区平不是在一边冷眼旁观。爱得真浅!换作是他······不存在换作了,都结束了。他和她,以及被蒙在鼓里的区平,都很悲哀,没有一个真正的赢家。

秦笠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深吸后,他要自己笔直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不说,那就由我来说吧!赵怜惜,从今天起,我们分手了。”

他越过她,朝大门走去。听到她在后面哭得不能自己地说:“区平,你听我解释······”

真是魔幻,曾经那么深重的爱,这一刻,说没了,就没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各的,没有了对她的牵挂,他也步履轻松。曾经订下的那些买房、买车的目标,不必完成了,重新调整自己的人生,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天高云淡,风和日丽。眼眶有点涨涩,视线有些模糊。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行人,道了歉,对方还在骂骂咧咧。他继续往前走,沙楠和季颖中在后面叫他的名字,让他停下。他停下了,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地握着琴。刚刚是准备在灯亮的时候演奏《梦中的婚礼》,他没等到灯亮,就听出了赵怜惜的声音,手臂立刻僵住了。然后灯一亮,赵怜惜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这是灵犀么?呵呵——秦笠突然举起手里的中提琴,对着路边的一个用来拦截车辆的溜圆的石球狠狠砸去。在沙楠的惊呼声中,中提琴四分五裂,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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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笠以前用的那把中提琴,音质一般,他一直想买把好点的琴,去琴行看了很多次,就是舍不得。还是赵怜惜说服了他,说舍不得也得舍,以后赚钱养家全靠它了。赵怜惜大概也帮着凑了点,两个人一块去琴行把琴买回来了。那天我们几个还为这把琴庆祝了下,你没看到秦笠那个开心的样······唉!”沙楠把自个都说难过了,抹了把脸,起身去端豆浆。

“这家是黑豆浆,不是用豆浆粉冲的,是每天现磨的。我没给你放糖,原汁原味,你喝喝看。”沙楠把一杯豆浆放在琥珀面前,看油条也有了,又去拿了几根油条过来。

琥珀的早餐向来应付,也不知怎么,就是没食欲。她把杯子端了起来,看黑豆浆有什么不同,原来是颜色有点发黑。她看着沙楠喝下半杯豆浆、吃下两根油条后,缓缓说道:“罗曼罗兰只给两位音乐家写过传记,一位是贝多芬,另一位是法国的柏辽兹。很多音乐家都是神童,柏辽兹不是,他是中规中矩地走上音乐之路的。他一生都很累,有音乐理念不会承认的累,还有被爱情折磨的累。他一生有过几次爱情,每一次,他都非常投入而且疯狂,可惜总是爱而未果。他不惜为爱自杀过几次,烧毁了自己的大部分手稿。很多人都觉得他疯了,我觉着是他脱力了,爱不动了。那些东西就放在那里,看到了就要想到过去的时光,然后还要痛一次,何苦呢,不如不要。”

沙楠明白琥珀的意思,但还是很惋惜:“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可是那把琴真的很贵,想想都肉疼。再买一把的话,秦笠又要节衣缩食了。”

琥珀看了看沙楠,欲言又止。她不担心秦笠节衣缩食,她担心秦笠可能不再拉琴了。

“教授,你说爱本来是件美好的事,怎么有些人打着爱的幌子干这么龌龊的事呢?”沙楠很是想不开。

“可能是爱让人不设防,别人才有机可趁。”

“真是卑鄙、无耻。还好我家阿亦不是这种人。”

琥珀默默地端起豆浆喝着。

外面是个阴天,是那种像蹩着一场暴风雨的阴。雨水下得这么密,空气里的灰尘味还是很重。

林荫道上枝叶茂密,没有太阳,琥珀和沙楠也挑了树荫走。在音乐厅前,两个人遇着了裘逸和季颖中。沙楠问季颖中:“秦笠还在睡么?”

季颖中愁眉苦脸地点了下头:“都睡两天了,不吃不喝。”喊了也不回应,他过一会就试下他的鼻息,生怕他没了呼吸。

最愁的人是裘逸,秦笠这个样,铁三角缺一角,还演出个毛啊!“琥珀小姐,你说我要不要给盛骅打个电话?”

琥珀在网上看到钢琴大赛的一些报道,预赛已经结束,决赛在明天。“他挺忙的,就别打吧!华城之恋那边,你和人家商量下,这两周就不演出了,给秦笠一个缓冲的时间。”

说到华城之恋,沙楠连忙向裘逸打听后来故事是怎么发展的。他们都跑出去追秦笠了,裘逸留下来收拾残局。

裘逸抬眼看了看沙楠:“还能怎么发展,各自回家洗洗睡呗。”

“那个‘金主’没给赵怜惜一个耳光?”

“打倒没打,就是赵怜惜一直拽着他的胳膊要求解释,他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走了,然后别人都走了。我走的时候,她还坐在地上哭!”

沙楠解恨地握了握拳:“999朵玫瑰呢?”

“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要不是琥珀在,裘逸都想爆粗口了。

沙楠一本正经道:“裘纪啊,我友情提醒你哦,你也是个‘金主’,以后处朋友可得多个心眼,搞不好,就丢大脸了。像包场的那位,我估计他都落下阴影了,以后还敢不敢结婚,真说不定。”

“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裘逸气得直咬后槽牙。

季颖中和沙楠现在是换班陪着秦笠,季颖中过来,沙楠就回去了。裘逸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清,决定还是去一趟酒吧。几个人就在音乐厅门口分开了。

学期快要结束了,一些课程已经陆续进入考试季,琴房24小时都有人在练习,图书馆里的座位也紧张起来了。琥珀去过两次,没找到座,就不再去了,她借了书去音乐博物馆,那儿凉快又安静。

今天她也准备去博物馆呆一天,气压有点低,人不是很舒适。她今天借了本介绍建国以来几位钢琴家成长经历的书,和这本书配套的,还有一张他们的录音唱片,她也一起借过来了。第一位是位女钢琴家,擅长舒曼的作品,曾经赴英国皇家音乐学院学习,还被吸收为英国皇家音乐协会会员,后来回国执教,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两首录音,但她写过好几篇西方古典音乐里的中国元素的论文。第二位就是江闽雨,他的经历很简短,可能是他退得太早,实在没什么可写的,倒是配了好几张照片。年轻时的江闽雨,很有精神气,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笑起来,隐约还有点小酒窝。

“可惜了!”琥珀的耳边响起徐教授那独特的口音,她扭过头,徐教授指指江闽雨的照片,“我说的是他。”

“你们认识?”

“不认识,听盛骅说过几句。他应该早点回国的,真不知他怎么想的,国外就那么好?”

琥珀合上书。博物馆就在角落里放了几把椅子,没有桌子,也没有茶水供应。徐教授每次来,都是自己带个大茶杯。琥珀没有经验,口干,只能忍着。“徐教授在华音很多年了吧?”

徐教授点点头:“教职工里面,我属于资格最老的了。”

“盛教授是不是属于资格最轻的?”

“哈哈,不是最轻,也属于很轻了,两年还是三年,我记不太清了。他来的时候,校长那个激动哦,见人就说终于给华音挖了个宝。事实上,盛骅确实很优秀。”

“他来的时候,身体好好的么?”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徐教授眉头当时就蹙起来了,想责备琥珀几句,可是一想她毕竟是个外国人,中文表达不太好,他就不计较了。“当然好好的。”

琥珀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知道他几年前在纽约出过一次车祸么?”

徐教授那双布满岁月细纹的眼睛倏地瞪大了:“有这事?”

看来徐教授也不知道。琥珀在青台的时候,和怀特先生通话时,问过怀特先生,他也没听说过。琥珀查了近几年的音乐新闻报道,连各大论坛的贴子也看了一遍,都没有。snow那时在古典音乐圈,火得势不可挡,向晚穿件什么礼服,都被乐迷津津乐道,这么大的事,肯定要留下痕迹的,除非······没有这回事?那周晖怎么还说得煞有其事似的,难道她是试探她,想看看她对盛骅在不在意?看她那么着急,她是不是心里面很得意?真是把无聊当有趣,琥珀这下对周晖更没好感了!还好没有问盛骅,不然他一定以为她神经病发作了。

琥珀差不多是最后一个离开博物馆的,外面开始刮风了,落叶漫天飞扬,天上乌云密布。琥珀加快了步子,在外教楼下遇到拉美帅哥,拖着个大行李箱,还有他的定音鼓。他的聘期到期了,他要回国了。

“我敲了很久的门,没人回应,我很难过,以为不能当面和你道别呢!”拉美帅哥热情洋溢出地张开双臂,琥珀迟疑了下,没有拒绝他的拥抱。“美丽的琥珀,我会想你的!希望以后还能见面。”

“会的,会的!”琥珀受不了他一身的汗味,忙不迭地推开了他。

“祝你好运!”拉美帅哥隔空送来两枚飞吻,上车走了。

琥珀准备上楼,背包里的手机响了。裘逸的声音透着一丝疯惫和沮丧:“琥珀小姐,你能来琴房下么?”

琥珀没有问什么事,立刻掉头往琴房跑去。树叶被风刮得哗啦啦的,空气里的湿度越来越重,她刚进教学楼,雨像追着她似的,就落下来了,不是很大,但有了风的相助,听着很是吓人。

她推开门,沙楠和季颖中面对面呆坐着,裘逸背着身子站在窗户边。

沙楠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琥珀,摊了摊双手,苦笑道:“我就去吃了个晚饭,回来人就不见了,然后我就收到了这个。”

琥珀点开手机,屏幕上是秦笠和沙楠的对话框。

“沙楠,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像个懦夫,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请给我一段消沉的时间,好么?我不会干出什么傻事,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我现在去火车站,能买到哪的票就去哪,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以前总说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那不过是说说,从来没想过真的去做。人生,哪能那么任性。但人这一生,还是要任性一回的,不然太吃亏了。这学期的期末考我放弃了,后面我会努力补上。我的任性有期限,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以后要干什么。抱歉,我要向你,向季颖中,向裘逸,向盛骅教授,还有琥珀,说声对不起,我不合适再呆在红杉林。不是因为我这次的事情拖累了大家,我才这样说的,其实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音乐于你们,是爱好,是喜欢,于我,也是喜欢,也是爱好,还是生计。我的家境不允许我太自私,我等不了红杉林成为国内第一支职业三重奏乐队的那一天。但我不会离开音乐的,我可能会进一个音乐培训机构,再接点家教。请原谅我的没出息,再次对不起!”

琥珀抬起头,把手机还给沙楠。沙楠破罐子破摔道:“我还刚向盛骅保证了,说我们仨会坚定不移地向前进的。这下好,牛皮吹破了。等盛骅回来,我向他道过歉后,收拾收拾包袱,去韩国当练习生。季颖中你就跟着师姐吃香的喝辣的去。”

季颖中骂道:“你就是个猪。”

“嘴巴干净点,骂谁呢?”

“骂的就是你。你就是个百分百的猪八戒,他一遇到点事,就嚷嚷着把行李分一分,然后回他的高老庄,沙僧回流沙河,你和他不像吗?你就不能立场坚定点?”

沙楠气结道:“红杉林是盛骅为我们仨量身定制的,秦笠一走,不管找谁顶上,那还是红杉林么?你说让我怎么坚定?”

“我不知道。要走你走,反正我就留在这。”季颖中气鼓鼓地把头一扭。

沙楠眨巴了两下眼睛:“你有病啊,离家出走的人是秦笠,我倒成了千古罪人,有这么栽赃的么?”他看向琥珀,“教授,你说句公道话吧!”

琥珀没有回应他,叫了裘逸一声。裘逸转过身来,整个人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作为裘氏集团的少爷,他接触过不少项目,但红杉林是他第一次独立做一件事,没有任何经验,瞎子过河似的,摸着石头小心翼翼地走。他真的很努力,刚有了点起色,还没来得及品尝成功的滋味,这一切就夭折了。父亲说,商场如同神秘莫测的大海,别看眼前风平浪静,很是惬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掀起滔天巨浪,你想活下来,活得长一点,那就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抢先一步完善防范措施。这次,是他工作没做好,作为经纪人,不应该整天盯着他们练琴,选择什么曲目,他应该更多地关心他们的生活。就当吃一堑,长一智!

琥珀说道:“秦笠还是被赵怜惜给刺激了,他认为赵怜惜背叛他,是因为他是个穷小子。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可能都是快快赚钱,然后一雪前耻,让赵怜惜肠子悔青了。他已经钻进了牛角尖,别人的话听不进去的,那就什么也不要说,让他自己慢慢想通。我觉得他会想通的,不然他当初不会改学中提琴,也不会推掉所有的家教,同意进红杉林。酒吧那边,你还是和他们解约吧!沙楠、季颖中,如果你们愿意等秦笠,那就等盛骅回来后,看怎么安排。如果不愿意,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室内乐,很小众,作为业余爱好也罢了,走职业,真的举步维艰,这是事实。”

沙楠虽然刚才嚷着要去韩国当练习生,当真的听到琥珀说要和酒吧解约,还是难受了。

裘逸更难受,自嘲道:“他们暑假的公寓我都租好了,练习的琴房也借好了。”

琥珀在心里面叹息:最难受的怕是盛骅吧,他对红杉林的期待很大,回来后,不知要过多久才能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季颖中动作很大地把大提琴装进琴盒,手朝裘逸一伸:“钥匙!”裘逸有点懵:“什么钥匙?”“你租的公寓,我今天就要搬进去。”裘逸当即回过神来:“哦,哦,我送你过去。”

裘逸和季颖中走的时候,门没带上,一股带着闷热的潮气扑了进来。外面,风大,雨大。

“教授,你说我自私吗?”沙楠无助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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