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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的童年(1 / 2)

许维哲在国内的首场演出无疑是成功的。

乐评家对他不吝美言地夸赞,就连他的错音都被说成比一般人的对音更好听。虽然音色细节的处理离顶级高手还有一定的距离,但音色这东西很主观,并没有个具体的衡量标准,喜欢就行。甚至有人夸张地说:“以前,我喜欢巴赫,喜欢李斯特,喜欢贝多芬,现在听了许维哲的“拉三”后,觉得他们的音乐就是一杯白开水。”

演出结束,按照惯例,在后台举行了庆功酒会。有点门路的都想方设法地凑了过去。凯尔注意到梅耶待了一会儿便和助理离开了。听说梅耶是去医院,大概是去看江闽雨。他思索着许维哲是不是明天也要去看望下,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酒会才开始不久,他的手里就已经塞了好几张名片,有杂志约拍封面、有电视节目约做访谈、有商家约谈代言……这是凯尔想要的效应,现在有了,不知怎的,他的心里面却没那么喜悦。凯尔分析了一下,这一切应该归功于周晖的英明决策,许维哲要是坚持演奏肖邦,会这么成功吗?不知道。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以后周晖可以在演出事务上继续表达她的“建议”呢?凯尔不是听不进建议的人,可是周晖的建议,他有种本能的排斥。

他朝一位自我介绍叫陶月的主持人笑了笑,接下她的名片,答应她后面电话联系。陶月娇笑道:“可不能忘了哦!”

凯尔点点头,目光在人群里巡视一圈,微微蹙起眉,周晖不在。这不太像她的作风,这种彰显个人存在感的重要时刻,她应该寸步不离许维哲的左右。他又找寻了一下许维哲的身影,许维哲正和身着修身鱼尾裙的虞亚站在一丛巨大的绿植后,虞亚说得手舞足蹈,许维哲含笑倾听着。凯尔从经过的侍者盘子里拿了杯酒,迈步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虞小姐。”凯尔举了下手中的杯子。

虞亚俏皮地一扬眉梢:“也没有太久吧,前一阵子,我们刚在巴黎见过。”

“是的,还要谢谢虞小姐为维哲引荐,才促使我们和现在这家经纪公司签约。”

虞亚故意斜睨了许维哲一眼:“在机场放我的鸽子,就是你们表达谢意的方式?为了组织乐迷们去接机,我可是出钱出力又出人。”

“啊,抱歉,我……”许维哲着急地欲解释,虞亚指着他,笑得杯子里的酒都快洒出来了,“瞧你急得那样,我逗你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抓紧时间排练。其实签约那件事,你也不必谢我,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那是我爸的功劳,他很看好你呢!他的眼光果然准。我只是你的一个小粉丝,大钢琴家,小粉丝如果请你吃饭,赏光否?”

许维哲温和一笑:“我请你吧,地点你来定。”

“我当真了呦?”

“嗯!”

虞亚眼珠转了转:“那就明天,咱们先去会所游泳,然后再吃饭!”

许维哲看向凯尔,凯尔会意,说道:“可不可以改个时间,我刚答应了一位主持人明天的晚餐邀约。”

“是陶月吗?”虞亚的脸上立刻罩上了一层寒霜,“我看到她和你说话了。”

凯尔语塞,支吾道:“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虞亚愤愤地对许维哲说道:“不要上她的节目,她就是个狐狸精,动不动就和嘉宾传绯闻,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许维哲被她那害怕玩具被人抢走的孩子气给逗乐了:“她不敢怎么样我的,我身边有凯尔!”

“你根本不知她有多厚颜无耻,防不胜防的。你想上访谈,我帮你约别的主持人,我认识……搞什么鬼,那个败类不会在跟踪我吧?”虞亚厌恶地一撇嘴,倏地背过身去。

许维哲顺着她刚才看的方向看过去,一位身着礼服的年轻男子正看向这边,不知为什么,他的目光有些不善。

“是认识的人吗?”

“他变成灰我都认识。别看他,不然他以为我真想和他联姻呢!”虞亚不胜其烦道。

许维哲不记得是在哪次演出时注意到虞亚的,这一注意,就发现每次演出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她总是坐视野最好的位置。当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管是不是在看她,她都会扬起脸,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她是那种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女生,父母溺爱,任由她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她会送他鲜花,送他名贵的小礼物,会把杂志上、报纸上、网络上和他有关的报道都收集起来,做成册子收藏着。只要有机会,就总要和他合个影。她还会替他打抱不平,说他上一个唱片公司对他不公,给他的演出机会太少,都没给他出过什么专辑。她说他应该值得更好的对待,要不换家公司算了!他觉得她很天真,公司哪是说换就能换的。直到他接到法国那家著名的经纪公司打来的电话,他才意识到她家里不仅仅是有钱。很快,凯尔和法国那边进行了接洽。签约那天,经纪公司把巴黎知名的演奏家都请过来捧场,她也亲自到场,拉着他到处找人寒暄,好像比他还开心。

这样的女孩应该没什么烦心事的,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联姻?”许维哲感觉自己在看一出豪门狗血剧。

“这不是我们两家在商界势均力敌嘛,不知哪个吃饱饭撑着没事干,跑过来说媒拉纤,说什么门当户对、强强联合。我爸没吱声,他家倒动了心。我也是无语了,就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即使把他包装得花团锦簇,系上漂亮的蝴蝶结,我也不带正眼看一下的。你知道他在哪儿读大学?华音!他可不是考进去的,是用钱送进去的。可惜就算请了盛骅来指导,驴也成不了马。他现在是越发地烂泥扶不上墙了,跑去给一个在酒吧演出的弦乐三重奏做经纪人。还敢夸口说这支乐队会是国内第一支职业弦乐重奏乐队,配置很高,音乐指导分别是盛骅和琥珀……”

虞亚突然打住,可是许维哲已经听到了:“这个琥珀是正在华音进修的小提琴家琥珀吗?”

虞亚闷声闷气道:“除了她还有谁叫这个名字?”琥珀,琥珀,不过是只被树脂包裹的虫子,他还真是稀罕。

“她真是乐队的指导?”

“应该是吧!听人说,他们演出时,她也在的。”

“乐队一般是什么时候演出?”

“又不是什么有名的乐队,我哪知道。我看到一个朋友了,过去打声招呼。”虞亚把杯中的酒朝绿植一泼,杯子往身后的桌子重重一放。

“好,再联系!”

就这样,没有下文?果然,请她吃饭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虞亚幽怨地噘着嘴,郁闷地走了。她不忘朝后偷偷看了一眼,裘逸已经不在了。哼,算他识趣!

又打发了两拨上前打招呼的人,凯尔轻声问许维哲:“你明晚是有什么安排吗?”

“哦,我约了琥珀一起吃晚餐。”许维哲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然后慢慢地咽下。

确认过眼神,裘逸断定自己和虞亚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她就是个花痴,瞧她朝许维哲笑得不识东南西北的样儿,还穿那么露的裙子,可惜身材又扁又平,再露也没什么料。别以为他不知道她脑子里的弯弯曲曲,他爸是说过“虞亚那丫头和我们裘逸般配”,可这只是上一句,下一句是,“如果把整个虞氏集团给她做陪嫁,我们裘家可以考虑把她作为媳妇人选之一”。这明显就是个戏谑之语,她断章取义不说,还一见他,就装得像朵纯洁的小白花似的。谁不知她这两年打着留学的幌子,满世界地追着许维哲跑?说自己是许维哲的第一铁粉,呸!分明就是没有下限的“私生饭”。许维哲又不是那些流量小明星,人家是钢琴家,才不在乎粉不粉的。估计她也是没辙了,让她那“二十四孝”的爹出面,帮许维哲签了新公司,这才能和许维哲说上几句话,真是够可怜的!

裘逸今晚本不打算来看演出的,他当初订票是冲着江闽雨。可他父亲说这样不对,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不能让个人喜好左右了判断力,要保持冷静、理智、客观。

——“你以后准备进军音乐市场,许维哲在国内影响力这么大,你迟早要和他打交道的。”

于是,他来了。看完演出,他想着在庆功会上和许维哲打个招呼,一眼就看到了虞亚。真是倒胃口,他待了不过五分钟,立刻就走了。

她还当他是瘟神似的,呵呵,可笑。他和她可不一样。他和盛骅相处得多自然、多和谐,还有琥珀小姐,人家多平易近人,他们哪个不比许维哲名气大,还有,他的红杉林乐队以后会红遍整个中国,不,是整个亚洲,是全世界!想到红杉林乐队,裘逸内心的经纪人之火熊熊燃烧,他掏出手机,给队员们发了条群消息:上周的成功已经属于过去,这周,我们要再续辉煌。有没有信心,伙伴们?

群里静悄悄的,消息如同被浓重的夜色吞噬了,一点涟漪都没起。

也不知几点,裘逸都睡了一大觉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下,他迷迷糊糊地点开,是琥珀:晚安!还是英文的。他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上天,她不会还没睡吧?

琥珀一点睡意也没有。

不知道盛骅是不是知道她在注视着他,白色绝影在驶出琴园旁边的大道时,尾灯闪了两下。

这个时间的夜色充满了深沉的、宗教般的气息,让人的心特别的宁静柔软。夜风让人感觉很舒服,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璀璨一如往昔。琥珀想起沙楠有天给她看的一个小品,有个憨厚老实的男人仰天长叹:此情此景,我好想吟诗一首。沙楠笑得前俯后仰,她却怎么也无法理解那个笑点。不过,此刻倒有点同感,此情此景,真想纵情地拉一曲。什么样的曲子呢?旋律必须悠扬华美,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可以。这首写在衬衫上的被称为“奥地利第二国歌”的圆舞曲,轻松、明快,很有春天的气息,听了让人忍不住想翩翩起舞。

琥珀不想起舞,舞步太花哨,她只想这样一个人待着。她举起左手,掌心依稀还留着盛骅的体温。他们牵手走进医院大楼,只在和主治医生说话时才松开了一会儿。在icu外面,他们又紧紧地牵着手。

主治医生不懂德文,盛骅为他翻译了下。医生听完,说了句:“尽人事,听天命吧!”

又有个病人被送进了icu,来了很多家人和朋友,一个个在外面哭天抹泪的。盛骅把她带到电梯外面的玻璃幕墙前,两个人就牵着手站在那儿看着外面的灯火,耳边都是无助的哭声。她说:“我们走吧。”盛骅点头,身子却不动。他们又站了一会,这才坐电梯去了停车场。

上了车,她很想说点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她知道他很难过,为自己不能为江闽雨做点什么。他发动引擎,先开口道:“我们去喝点暖和的东西吧!”

他们去了一家甜品店,里面供应各种热饮和现榨的果汁。她点了一杯玉米汁,他也一样。他们坐的是角落挨着墙的桌子,两人不是面对面坐,而是并排坐着。玉米汁很烫,很稠,搅拌了很久才能喝。

他问她:“你有举行过小提琴无伴奏音乐会吗?”

小提琴不是钢琴、管风琴那样的全能乐器,独奏时,通常需要其他乐器伴奏,在旋律、和声、结构上提供帮助,才能突出小提琴长于抒情、富于歌唱性的特性。无伴奏音乐会不是没人举行过,不过,那需要突破界限,超越巅峰,一把琴要拉出几把琴的声音。她感觉到脉搏“突突”地加速,这是一种兴奋的表现。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摇摇头。

“你现在的情况自己都应付不了,更不要谈和人合作、培养默契。你考虑尝试下无伴奏演奏,你的技巧没有问题,如果不去顾及别人,心理上的压力就会减轻,人自然就会放松。”盛骅托起她的右手,“当你演奏时,错音漏音,自己可以适时调整,就不会造成伴奏或乐团不在同一个频率的混乱。”

“可是我……”她现在连练琴都没有办法,哪里还敢奢望什么无伴奏音乐会。

“不要着急,只是让你尝试着往这个方向努力,而不是现在就去执行。无伴奏的作品并不多,作品需要类似管风琴一般效果的和弦,复调性较强,你深谙小提琴技巧的极限,可以尝试把一些曲目改编成无伴奏。”

“我改编?”琥珀指着自己问道。

“对,是你。当你学会编曲、作曲,你就抓住作品的灵魂,可以随意穿越时空,主宰星辰大海。”

琥珀笑了,自嘲道:“我还成上帝了呢!”她总是尽力去诠释作品,从没想过作曲、编曲。是啊,如果自己会作曲、编曲,就不仅仅是诠释作品,而是让作品在自己手中升华了。霍洛维茨大师的每一场演奏,都很少按原谱弹奏,他向来喜欢即兴发挥,没人说他弹错,因为他赋予了作品新的意义。

“这……这是导师布置的作业吗?”

盛骅挑了挑眉:“如果我说是呢?”

“我会认真去完成的。”他是傍晚才得知她拉不了琴,到现在不过几小时,他们还一起去看了江闽雨,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给她找到方向。那他是不是早就察觉到她进入了瓶颈期?让她选修徐教授的中国音乐史,让她在红杉林做音乐指导,让她听的那些音乐会……都是他在潜移默化地引导她突破瓶颈期。嘴上讲得那么难听、气人,其实一直在关注着她、关心着她啊!这个发现让琥珀的心情一下飞扬起来,“盛骅!”

“叫教授!”刚刚还承认他是导师呢!

“谢谢!”

她仰着脸,朝他笑着,精致的五官犹如玉雕一般,盛骅一时间有些恍惚,觉得和她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有着说不出来的熟悉。

“傻啦!”盛骅抢先起身,不知是说她,还是说自己。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在甜品店竟然已经待了一个多小时。外教楼下,盛骅没有和她一起下车。

“你现在还要回家?”她不解地问道。

盛骅没好气道:“有什么办法呢,公寓里就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现在穿在我身上,难道要我明天继续穿着这身去上课?”

琥珀一本正经地凑上前:“看着很干净啊!”

“你个罪魁祸首,还真敢讲,快上楼去!”盛骅催促道。

他肯定是等到她公寓的灯亮之后才离开的,不然她来不及看到白色绝影。不知道他家离华音远不远,家里还有什么人?

三点了,没有睡意也得去床上躺着。她还没和他说晚安呢,可是特地发条信息会不会太……琥珀想起红杉林的队友群,就在那里和他说一声吧,他应该可以看到。

晚安,盛骅!

“教授,你好认真啊!”沙楠把大半个包子一口塞进嘴里,油腻腻的手伸向琥珀手里的书。

琥珀慢悠悠地抬起眼,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鼓着脸颊朝她“嘿嘿”地笑。

包子是阿亦买的,据说是大领导曾经吃过的网红包,皮薄馅多,每天限量供应,能不能买到全看人品。阿亦今天人品爆发,共买了两笼,在路上遇到沙楠,全被他劫了过来。沙楠自己吃了一笼,还有一笼,季颖中和秦笠分了。琥珀到的时候,沙楠在吃最后一个。

阿亦愧疚地对琥珀说:“不好意思,是我买少了。”

“没关系,我吃过早餐了。”琥珀打量着有一点羞涩的阿亦,心想,沙楠那个话痨,肯定和她说过我的事,那么她一定知道我在巴黎音乐学院执教过,她却没向我问过阿峦的事,大概阿峦没向家里提过我吧!不提也好,不然现在该说什么呢?“我很遗憾”这四个字,实在轻得没有一点分量。

阿亦扭过头和秦笠说话,虽然沙楠攻势很明显,但她还不好意思在人家面前和沙楠表现得太亲昵。

“昨晚维乐音乐会的乐评看了吗?”

季颖中拿纸巾擦拭着手指:“不看也罢,看了心痒得不行。今天网上应该有视频出来,我从早上就在刷网了。”

阿亦温婉地一笑:“我也在等。人家说维乐的长笛部分听得让人飘飘欲仙。许维哲的‘拉三’也出众,很有风范。”阿亦目光朝琥珀瞟了下,她后面这句是说给琥珀听的。

琥珀正翻着手里的书,书名叫《致敬经典,勇于超越》,作者是一位荷兰音乐家,他多次来中国访问演出,一直致力于将古典音乐与现代流行音乐结合起来,并让中国元素融入到西方音乐中。她早晨开门时,书就摆在门口。

才看了几页,她就惊住了,原来有这么多音乐家对中国元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阿亦没有等到琥珀的回应,羞窘地红了脸。沙楠心疼,这才出手想抢琥珀的书。

“琥珀,你昨晚去听音乐会了吗?”沙楠替阿亦问道。

“我没有票。”琥珀合上书。

“你和许维哲不是朋友吗?”昨天下午雨中的那一幕,华音的同学们至今还在回味无穷呢!

“他是替补出场,大剧院已经没有赠票了。”即使有,她也不会去。捧场的人多,不差她一个。至于评论,还是算了吧!

“那你昨晚干吗了?”阿亦说完,脸更红了。她以为雨中的浪漫曲会变奏成午夜圆舞曲。

“听音乐,看书。”她不想和他们分享自己和盛骅在一起的事。

“教授,你还是法国人呢,夜生活也太无趣了。改天我教你一个好玩的,在现实生活中可以玩,在手机上也可以玩,它就是:斗地主。”沙楠扯了一张纸巾,又是擦嘴,又是擦手,然后揉成团对着角落里的垃圾桶扔去。

“是斗殴游戏吗?”琥珀完全从字面上理解道。

几个人听了都不由得笑起来。沙楠是把嘴巴咧得大大地笑,季颖中是弯着嘴角笑,秦笠则是边笑边摇头,阿亦是捂着嘴巴,笑得睫毛湿漉漉的。

“不是,是纸牌的一种玩法,两个人合起来对付一个人。”秦笠解释道。

琥珀还有点蒙:“这也太欺负人了。要是我们几个一起玩,谁做地主呢?”

沙楠和季颖中异口同声道:“裘……”两个人突然像被人点了穴一样,眼睛瞪着门外,嘴巴就那么半张着。

“继续啊,求什么啊?求人还是求佛?”裘逸狞笑着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瞟了眼阿亦,冷冷地问道,“这位同学是不是跑错教室了?”

阿亦跳起来,抱着自己的包跑了出去。

沙楠瞬间“男友力”上身,朝裘逸吼道:“你有什么火朝我撒,和个女生较什么劲儿?”

裘逸指了指琴房:“闻闻这一屋子的肉包子味。这儿是琴房,不是食堂,也不是你们那个像狗窝一样的寝室。你们是拿薪水的职业乐队,大好的时光不练琴,却在讨论什么斗地主。还问我撒什么火,你们说我撒什么火?”

“你也就是钱狠。”沙楠狠狠地踢了下椅子腿。

“好了,少说两句。”秦笠拉住急不可耐地想要迎战的沙楠,对裘逸抱歉道,“今天是我们做得不对,不会再有下次了。”他朝季颖中使了个眼色。季颖中跑过去,把所有窗户都打开。

裘逸看着几人,火气慢慢消了:“我是你们的经纪人,不是你们的敌人,不会刻意针对你们,我是替你们着急。盛教授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我,说他没时间过来,让我提醒你们好好练琴。你们想想,还有几天就要演出了,合奏的曲子,独奏的曲子,你们都准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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