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几名狱卒坐在一起吃宵夜,这是一种习惯,夜很长,和一帮死刑犯呆在又黑又臭的牢房里,得寻找一种慰藉,上司也不会管得太多,毕竟夜里轮值是一种折磨,不能睡觉,要是被逮着,就会扣除俸禄,于是狱卒们就想出了吃宵夜的办法,弄一盘花生米,几斤酒,度过漫长的一夜。
酒能麻木神经,也能提神,喝习惯了酒,自然也就不怕夜里的寒冷。
铁桶里烧着柏油,带来一丝的温暖。
牢里的犯人躺在稻草里,发出呻吟。
同为犯人,受到的待遇却有所不同,大多犯人会被关押在一起,只有一堆草,一只粪桶,有时候方便还得排队,而有点身家的人,则会打点关系,关押在单间,有床也有棉被,也用不着抢粪桶。
白虎城的千户分别关押在几个单间里,却没有棉被等物,有人来探望过,留下了酒菜,吃了几天几夜,菜也冷了,酒也凉了,人心也死了。
叛乱,本就是活不了命的生意。
牢头喝着酒,看着默不作声的阿牛,笑道:“你小子,平时话不多,今天怎么成哑巴了,说说呗,隔壁那寡妇怎么样了,昨儿没听见动静了?”
阿牛是条光棍,隔壁有个寡妇,或是有一腿,但寡妇不愿意嫁给他,对别人投怀送抱,阿牛也看得开,断绝了来往,但总能听见不同的男人进那院子,他就把这有趣的事讲得大伙听,成了夜里的下酒菜。
“没,好些天没听着动静了。”
“哈哈哈哈……”
狱卒们开心地笑了起来。
阿牛却有些尴尬,眼看就要三十了,却说不上一门亲事,堂婶倒是有个远房的亲戚,说这几天过来,但要他准备点礼品,平时的俸禄到手就吃喝,哪来银子买金银首饰。听堂婶说,那是个贤惠的姑娘,二十出头,屁股大,能生儿子。
喝了几杯酒,阿牛有些困了,便靠在椅子上眯着眼,听伙伴们讲笑话,听着听着,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凤凰飞到了家里,变成了一个仙子,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下工了——”
随着牢头一声招呼,狱卒们打着哈欠,从梦中醒了过来,慢慢地走出牢房,新的一天开始,出了牢房,可以到赌坊玩半天,再找几个朋友喝酒,天黑时再来。走到门口,换班的牢头带着人站在门外,点了囚犯的名册,一人进牢房清点犯人,核准后才算是交接。
“阿牛,赌一把去?”
牢头喜欢和阿牛在一起,认为阿牛懂事。
阿牛摇了摇头道:“不了,有些不舒服,想回家睡一觉。”
牢头说:“生病了啊,那得好好休息,要是严重了就去看郎中,晚上不用来,少个把人没事。”
阿牛道:“没事,晚上我要来。”
刑部的大牢很大,可以容得上几千人,阿牛所在的区域,关押了一百多名重刑犯,全都是西城的官员,自然也就森严,牢房外还有人把守,出了牢房过几道关卡,才到大门,又要一番检查,才能出去。守门的人也天天换,只认腰牌,然后在名册上对上号,打个勾,就算是核准。
阿牛有些失魂的样子,走到街头买了个菜包子,吃了两口便扔了,一条狗跑上来,叼着包子跑了。阿牛走到寡妇的门前,本想告诉寡妇,他要有女人了,只见里面有男女的对话声,附在门缝里一听,女的是寡妇,男的却很陌生,不是张掌柜,也不是李铁匠。
心里叹息了一下,便掉了头,走几步便到了家,推门进屋。
寡妇听到了动静,大声的喊:“阿牛,阿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