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顺。”
“足下不是庄上的人?”
“是,因在庄上扫地,故而没有名声。”
“那可未必,你一扫地的,来此作甚?”
“当然是等我家姑爷。”
“也是,驸马上山取泉,梅家是应该有个人在此等候。”
“堂堂后宫亲卫长,怎关心如此小事?”
“你认识我?”
“为你而来,怎么不认识你。”
“你是来杀我的?”
“算是吧。”
“这梅家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派个扫地的来杀我,真是不自量力。”
“本来是想派个挑粪的来,他家里有事,就派我来了,万大人,你别见怪,梅家办事,向来如此,不分高低,不分贵贱,庄上谁有空,谁就去办事。”
“这——”
万无忌气得七窍生烟,堂堂后宫亲卫长,手下没有一百人命也有八十,区区一个扫地的,竟然也前来作死,简直是莫大的侮辱——他喝完杯子里的酒,拔了刀。
江湖上的人从来不敢轻视梅家剑,毕竟梅玉楼在英雄榜上屈居第二,剑术却在竹氏之上,梅剑山庄又广传门人,下人们都有一身武功,剑术自然也了得,当中金梅老人与梅五更是出众,本不是梅家人,却甘愿屈身梅门。
这扫地的梅长顺,自然也不是梅家人,与那金梅老人一样,都是半道入的梅门,因从未出门,也未受江湖重视,自然也就没有名声,但他手中的竹剑,却是梅剑山庄唯一特别的剑,也是梅玉楼特许的剑——可见梅玉楼对梅长顺之尊重。
然而,鼠目寸光的万无忌,根本不明白眼前的对手,是来自无界之地的一代宗师。
刀砍了过去,人却不见了。
梅长顺却在一丈外的桌上喝酒。
一刀接着一刀,万无忌使出毕生绝技,他知道,不杀了这个人,就走不出这个门。
可惜,后宫亲卫只不过是王家的认可,江湖中并无排名,更甭与高手并论,在西城后的眼里,亲卫只是棋子,能憾动朝野。在砍出一百二十五刀后,万无忌绝望了,他不但连对手的衣角也没碰着,对手的身法太快,且滴酒未溅,一个人能把桌凳碗筷在躲避时全部挪走,那得多深厚的内力。
掌柜与伙计也看傻了。
“看来,今晚要出人命了。”
“不出都不行啊,这喝酒的哪是人,晃来晃去,简直就是神。”
“这拿刀的快累死了,何必呢。”
“可能拿了别人的银子,不打不行。”
“是这个理,没多大的仇,也不干这事,叫人准备副棺材吧。”
“他不是有同伙吗?”
“有备无患,江湖情义,死在哪们这,也不能没有人情味。”
“小的这就去办。”
江湖,向来都是讲情义的地方。
梅长顺的情义,是保护梅家的姑爷江玉喜,而万无忌则是要杀江玉喜之人,故而他不得不下杀手。
竹剑出鞘,无声无息,一股闷气却划破了宁静。
万无忌的胸前开了道口子,心便跳了出来,他看见那活崩乱跳的心,红红的,像是在跳舞,跳着跳着就不动了,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梅长顺起身,走到柜台前。
掌柜急忙道:“他还有同伙,住在七号房和八号房,有十几人,都带了兵器。”
给了一袋银子,梅长顺便上了楼,不一会又下了楼,扬长而去。
伙计跑了回来,大汗淋淋,见掌柜颤抖着,手中捧着装有银子的袋子,上面绣了一朵梅花,不由得好奇询问。
“掌柜的,这客官好大方啊,棺材备好了,人死了没?”
“死……死死死……死……都死了……”
“那这棺材可备得稳当。”
“快去,再备十五口棺材。”
“啊——”
只道是:
琵琶难弹天下事,良将为主乐捐身;
是非功过生前算,阎王殿前何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