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千万人口的西城,一时要立新政,自是要受百般阻挠,特别是那些部落,族长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突然化为乌有,还要听从差遣,与族人平起平座,往日的欺凌自然累积,无数人面临着清算,这些高贵的人谋求生计,想在新政中分一杯羹,有人投身万户府门下的理事衙门,有人则不满新政,被他人利用。
除此之外,那些无籍之人,也在这场新政中成了东人的傀儡。
“天大的好事啊,驸马爷。”
官史敲开关七的房门,一脸的兴奋。
关七道:“何事?”
官史道:“西城要乱了。”
西城要乱,这是关七到西城后听到的第一件喜事,自出使以来,被软禁于云燕楼,乱军之谋化为乌有,无论是东城王和小王爷方面,都无法交待,又受冬临公主的娇脾气,压抑成疾,不如战场厮杀般爽快,好不容易拉周通下水,想利用万户们起事,结果周通又入狱,形势比关七想象的要难,军中更是滴水不漏,钱掌柜又失手——要葬身西城之际,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自是令人振奋。
原来,那些无户籍的外城人,没分到土地,却又服了兵役,自是不公,便四处聚集,商量着起事,这些人当中有东人,儿子在军中服役,一但全部造反,无疑就是一支强大的军队。
西城的新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两个士兵在军营里站岗,听闻家里的事,商讨起来。
“咱们这些外籍人员,要服兵役,却分不到土地,太不公平了,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这兵还怎么当,干脆回家算了,这西城也不能再呆下去。”
“当初当兵的时候,不是给了安家费了吗,怎么还要分地,西城收留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给我们事做,就衣食父母,怎么能和西城人相比,知足吧。”
“要起事了,你怎么还帮西人说话?”
“起事,想得天真,你还不知道吧,那西人本要起事,反被剥夺了万户继承制,现在土地都归百姓了,君王之举得民心,手握重兵,就算没有了军队,还有这么多的百姓,闹什么,能闹到哪儿去?”
“你不是西城人,却甘愿做忠实的狗,我可警告你,我们的事你要敢告诉百长,我对你不客气。”
“哟,那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
“你这个叛徒,当初到西城时,要不是我父亲帮你父亲,哪有今天,怎么忘恩了。”
“你家的恩情,我自是记得,但这祸国殃民之事,不能相提并论,食君之为君分忧,尔等怎犯天怒,祸乱西城?”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从此你我为路人。”
“断就断,尔等心术不正,不宵为伍。”
一个兵营里的士兵起了矛盾,自然就拉帮结派,没几日,那要起事的士兵怕事情败露,就想杀人灭口,叫来同伙,骗了同乡巡夜,行至偏僻之处,几人凶相一露,就要杀人。这士兵早有防备,取出一面小锣敲响,一边跑一边喊:“杀人了杀人了,有人要造反了。”
附近有巡夜的士兵听见,前来接应,阴谋未逞,反咬一口,敲锣乱了军纪,就报至百长,百长忙于军务,就把犯事的士兵关押起来,闲日再审,一时忘记了。
儿子听父母的,家里出了事,自然无心在军营,几日内,逃兵四起,那些无户籍的士兵也都聚众而逃,报至千户时,已逃了上千人,这些人回到家乡,聚众闹事,与万户府新设的府衙闹不停,那些刚当上知县的官史,被打被杀无数,县府又无兵丁,只有几名捕快,哪能抵挡叛军,在东人的驱使下,一支上万人的叛军悄然而生。
领头的人叫宋子明,原是军中的百长,北城人,与西城的一百长有了过节,西城百长说话有些难听,排挤外人,这宋子明委屈之下就当了逃兵,回到港口,营中士兵逃了不少,也都请其出山,宋子明有些智慧,白天不动晚上动,带着人抄了几个县衙,杀了几个官史,名声大起,跟随的人也就多了,北城逃兵也都投之门下,有一两千精髓,而东人拿了金子,不少人都加入了叛军。
县衙被冲之事发生在西城之外,报到宫里,自然就慢了几天,加之当事的军营怕受责罚,也没有如实相报,直至范中离带着人马到刚设的太平县巡视,才知有了叛军。
万户府共设了四十八个县,太平县是其中之一,离西城有千里,人口有十余万人,算是大县,知县叫乐不凡,以前是个教书先生,被举荐至万户府,进行了会试,录为七品。乐不凡上任,带着十余名官史和五名捕快,新政的条令张贴在街道上,被一伙人撕了,拿到县府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