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再一次念出“宋”时,他出声:“你记错了。”
他俯身过去,声音就落在她耳边。
意识最薄弱的时候,任何一句话都可以干扰她的记忆。
他看到她睫毛颤动,那个字没有再念下去,这之后,她安稳睡了下来。
凯尔说能忘,至少他提供过药物的人,还没有失败过的。
这一夜薄斯年整晚失眠,躺在她身边等天亮,等待着她醒来后的第一反应,第一句话。
凯尔说得再天花乱坠,他薄斯年也毕竟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这一整宿,他在内疚自责,和巨大的期待里熬过来。
睡到天色微亮时,他早早起床吃了一次抗抑郁药物,担心自己发病情绪失控。
再起床洗漱换衣服,准备早餐。
他每一处都试图模仿宋知舟,试图模仿到最像。
前段时间苏小蕊经常会去陆宁跟宋知舟那里去玩,回去后就会告诉薄斯年,宋知舟做了什么菜,什么样的口味。
吴婶照着做出来,薄斯年再跟着学。
他是商人,做生意有天赋,但做菜是真不在行,学起来也尤为笨拙。
所以哪怕这么久,也只能说是学到了凑合的厨艺。
等磕磕绊绊做好了一顿早餐后,他再上楼想去看看她时,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怎么可能不心虚,抢来的终究是抢来的,无名无分没有底气,提心吊胆见不得光。
到卧室门口时,他听到了里面有轻微的响动,心立即“咯噔”了一下,随即迅速将门推开来。
陆宁已经起床了,就穿着睡衣,坐在落地窗前的画板前发呆。
那是他昨晚搬上来,按照她的习惯摆放到窗前的。
在他突然推门时,她听到响动看过来,随即拿在手里的画笔,突兀地掉在了地上。
她就那样看向他,隔着大半间卧室的距离。
薄斯年视线下意识闪躲,在门口站了一会,随即走近了过去。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甚至连手上的腕表都换了款式,多年不曾摘过的戒指,也已经摘下了。
他走近过去,一颗心跳动到几乎要冲破喉咙,声音却是温和平静:“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
陆宁抬头看他,有些奇怪的眼神,再垂眸看向画板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字。
薄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素净的画纸上,右下角写了一个工整的“宋”字。
她好像忘了,但其实到底还是没能忘。
凯尔说没有谁不能忘,他错了。
陆宁看向他一直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再出声问他:“你是谁?”
隔着纱帘,初冬的阳光撒入进来,笼在她白皙莹润的侧脸上。
薄斯年与她短暂的对视,回她:“我姓宋,宋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