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靠着院子的一端,庭院内草木葳蕤,晚上虫鸣声不断。宁奚将两把房门钥匙丢到床边的柜子上,钻进了被子里。以往谈策缠着她睡,身边没有冷下来的时候,现在自己睡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冷意。她看了看旁边的枕头,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江医生曾经强调过谈策过分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只不过她当时以为很好解决。她醒来后的这段时间,这种现象反而更加严重。平时只要出门,谈策一定会陪着,即使有事耽搁,也会让李峤全程陪同。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有一天她会不会真的失去出门的自由——
她正欲闭上眼睛,轻轻的几声敲门声就传了进来。这敲门的力道有可能是小橘子,她披好睡袍下床,黑漆漆的房间里蓦然亮起了壁灯的光亮。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将原本打开一半的房门又关了一些,只露出了一条缝儿:“有事?”
谈策微微抬眼,看向她说话的神情。他睡衣袖口卷到了手腕处,一串黑色的珠子绕在手腕上,无声地看向她的眼睛。宁奚认得他那些珠串,只要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戴出来。她瞥了一眼他的手腕,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抬头望向他似乎可怜兮兮的样子:“没事的话我睡觉了。”
她合上门,也将门边的灯关了。窗外的虫鸣声有些刺耳,她回头走了一步,忽然停住了脚步。门外好像没有脚步离开的声音,以谈策的性格,他倒是很有可能故意就在外面待上一夜,毕竟这样的苦肉计他已经用过很多次了。
想到这里,她打算去开门的动作瞬间停住。有一次的让步,就会有后面无数次的让步,可是李峤说过,谈策这几年的睡眠非常差,他如果真的在外面站上一夜,白天还要处理工作,那恐怕他的状态会越来越糟糕。
她烦躁地舒了口气,看着钟表又过了十分钟,转身走到门前,猛然打开了房门。
果不其然,站在门口的人正在黑暗中望着她房间的门出神,见到门突然打开,他向前走了一步,提着枕头的手攥紧了,声音有些沙哑:“宁宁。”
“……你不睡觉,站在这儿干什么?”宁奚抱着手臂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十二点钟了。”
谈策站到了她的面前,想要伸手碰碰她,手指只碰到了她睡袍的袖口,还是慢慢地缩了回来,声音也沙哑的有些模糊了:“睡不着。”
这三年来,他习惯了在她身边入睡,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失眠到天亮。不在自己怀里抱紧她总觉得不安心,最起码也要碰到她的手,或者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宁奚身上总是香的,最初他们重逢的那些夜晚,他只能在她熟睡的时候才能埋头到她颈边。
但是现在如果在惹她生气的前提下再偷偷摸摸地做,宁奚估计会直接将门锁也换掉。
“来骚扰我你就能睡着吗?”宁奚心里一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语气立刻又硬了起来,“我要睡觉了。”
她顺势要关上房门,抬眼看见他在夜色中漆黑的眼睛。他身形高大,挡住了院子里投来的树影,拿着枕头的那只手横在门前,正显现出手背上那个贯穿伤留下的伤疤。她心里疼的一缩,拉着门的手动了动,听到了他的声音。
“宁宁,让我进去好不好?”他声音低沉缓慢,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听上去无比可怜,“老婆,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