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干一跃而起:“我的妈耶,你这没心肝的狗男人!你还想吃余洲?!”
樊醒:“当然,不吃他,我怎么拿回深渊手记。”
鱼干惊呆了。
樊醒:“欲擒故纵,你这种无脑鱼不懂。现在我要把余洲勾到我手里,让他对我死心塌地,你别添乱。”
鱼干甩他一脸水:“他保护你多少次了?你现在跑出来,还不是为了等他来找你!你好渣啊!我都干巴成这样了,你比我还渣!”
樊醒没反驳,继续逗小姑娘玩。他热络起来,性格十分讨喜,人又漂亮得过分,小孩分不清他性别,一口一个“姐姐。”
“我是哥哥。”樊醒顿了顿,“久久,我是哥哥。”
小姑娘跟他争辩:“我不叫久久。”
樊醒把她松松怀抱在怀里,脑袋靠在她头顶。远远的,他看见余洲身影,从细雨蒙蒙的路上小跑过来。
他立刻放开怀里小孩站起。
鱼干:“……这么远,他看不到你的。”
樊醒:“闭嘴。”
余洲却拐进了江面路。
在这个永远布满阴雨的城市里,他吃惊地发现,江面路上空,雨居然停了,一层浅浅的蓝色透过灰白色阴云,影影绰绰。
江面路的路牌下,付云聪仍在。洪诗雨也仍在。
付云聪长久地凝视洪诗雨,少女不会老去的年轻的脸,洋溢着他见惯的,好脾气的笑。
“……什么?”少女问。
“我陪你走这条路。”付云聪说,“现在。不需要你等五分钟。”
洪诗雨:“好啊。”
付云聪:“……对不起。”
眼镜遮挡了他的表情,余洲只听到他深深呼吸,压抑自己的鼻音。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洪诗雨清晰地说,“你在‘鸟笼’里呆一天,你就要受一天的惩罚。你错过了救我的机会,也错过了救其他人的机会。如果胡唯一对我下手时你能出来阻止,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她在用洪诗雨的声音,说付云聪想跟自己说的话。
付云聪只是点头:“嗯。”
洪诗雨沉默了片刻,突然快活起来:“那罚你陪我打羽毛球吧。我很厉害,不会放水的。”
付云聪:“嗯。”
他捂着脸,不停点头,眼泪从指缝滴落。
回到伙伴身边的路上,余洲看见灰暗的天空一分分变亮。
日光与蓝天下,城市明亮、干净、透彻。
囚笼一般的“鸟笼”,永不能离开的笼主。余洲走在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路面上,心里涌起一个还不能解答的问题:
谁是第一个进入“缝隙”的历险者?
车站里,离开“鸟笼”的门永不关闭。姜笑从许青原包里抢了烟,咬着,但不点燃。
蓝天下城市的繁华与颓圮一览无遗,柳英年问她:“你真的不回家看看吗?”
“付云聪没办法复原我的家。”姜笑说,“他就算有最好的记忆力,可又没去过。”
“你可以跟他描述。”柳英年撺掇。
“我恶心。”姜笑答,“多看他一眼我都恶心。怎么不下雨了?跟我忏悔过,就觉得自己解脱了?”她冷笑,“垃圾。”
余洲靠在栏杆上,蓝天令人心情愉快。
“也许是为了让你看一看晴朗的家乡吧。”他说。
姜笑一怔,不由抬头。
眼前都是她熟悉的景色,偌大的城市如无人区一般安静,江风穿过玻璃幕墙打造的楼宇,吹动满城油绿色的梧桐树。
姜笑是最后一个走进门的。
跨入车站,她没有回头。
所有人都已经穿过门,抵达了新的“鸟笼”。
在漆黑的“缝隙”里,留给她的只有一扇亮着的门。裂缝里有细雪飘落,落在她微仰的脸上,立刻化成了水。
姜笑在“缝隙”里呆了很久。
她迈入“鸟笼”的入口时,身上已经冷得微颤。
迎面一口冷风吹来,雪花直扑到脸上。姜笑心口一热,立刻下意识缩紧身体:是雪地!
周围没有见到她的同伴,她张望时,远处忽然一声尖长的呼啸。
“新生者吗!”有人骑着一匹马疾驰而来,“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