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无奈,伸出手抚了抚小桃柔软的发顶,正要作别,突然想到今天来此处的原因,道:“大牛说的那些,真的不要紧吗?”
“放心吧,就是他胡思乱想了,我才没那么胆小呢,没事的。”
二人又叙了几句,天色开始变暗淡,终于,在裴远时不断地咳嗽提醒下,清清和小桃道完别,踏上了返程。
“阿短真的很可爱的!”
风大了起来,比下山时更冷了,清清戴上风帽,再次把自己裹成了不倒翁,在山路上艰难跋涉,嘴巴说个没完,一直在跟裴远时谈小狗的事。
“可惜师弟来的时候,它已经去世了,不然你一定会喜欢它,没有人会不喜欢它。”
裴远时满口附和,注意力却在路上面。清清走在他前头,不住地回头跟他攀谈,好几次差点脚下踩滑,他不得不时刻注意。
清清见他敷衍,十分不满:“你是不是不信我?哼,看你也不受小动物喜欢,不然小白怎么会不亲近你,只亲近师父?”
难道它就亲近师姐了吗?裴远时抬头,刚想反驳,前面的人突然惊呼一声,双手胡乱挥舞,身子直直往后倒去。
他从容矮身,后退一步,伸手稳稳托住了她。
清清在慌乱之中抓住他的前襟,一番拉扯过后,终于站直了身子,讪讪道:“马有失蹄,马有失蹄。”
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道:“我方才脸朝上对着你,总觉得有一团冰凉落到了脸上,师弟莫不是流鼻涕了吧?”
裴远时心知她是在讨早上的便宜,道:“谢谢师姐关心,我身体康健的很,人在慌乱中鼻息倒是会变得粗烈,我的帕子还在师姐那,师姐不妨擤一擤。”
清清道:“还是师弟周到。”便转身继续赶路,一边走,一边掏出他的帕子使劲擤鼻子,故意十分大声。
裴远时跟在后面,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一下路程,正要提醒清清加快脚步,却猝不及防地撞在了她身上。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他正要发问,清清飞快地转身,往他脸上抹了一把,他只觉得脸一片冰凉。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清清起先是兴奋,看到他的眼神不对,连忙大声辩驳:“臭石头,你在想什么呢?不会以为我往你脸上抹鼻涕吧,我有那么恶心吗!”
“是雪呀!真的下雪了!”
他随着她指的方向往外看,就着稀薄的天光,只见暮色四合的山野间,悄然飘起了细碎的晶莹,他摊开手,很快就感觉掌心一片凉意。
身旁的清清兴奋地手舞足蹈:“多少年没见着雪了!不知道能不能下得厚,如果够厚,我们可以在观里堆点可爱的样式……”
一阵风来,漫天的雪粒随着风扬起又落下,如梦境一般。裴远时拂掉前面人肩上的落雪,说:“好。”
“堆个不倒翁样式的。”
第17章 除夕
除夕那天,小方山上的雪已有半尺来厚。
这可真是,清清在泰安镇这些年来的头一回。
她这下可不怕冻了,更无所谓冷风夹着雪点,一阵阵往脸上刮。成天往屋外跑,堆了许多雪弥勒,雪兔子,雪师弟,挤挤挨挨,满院子都是。
玄虚子背着手一路看去,哼笑道:
“比你画的符要像些!”
清清心里不服,正要辩驳,玄虚子又看向一个长着两撇山羊胡的物事,皱起眉头:“就是这个……堆得不大像,小白何时这么干瘦了?”
他指着它瘦长的躯干:“干巴巴的,跟头老山羊似的,应当再添点雪上去,弄得圆润些才好。”
一回头,却看见大徒弟表情扭曲,似乎在极力忍笑。
裴远时看不下去,提醒道:“师父,这不是小白。”
玄虚子扭头,看着雪雕那撇滑稽又夸张的山羊胡,恍然大悟:“这堆的竟然是为师?”
清清放声大笑。
玄虚子气恼道:“逆徒!为师何时这般矮小,胡须亦从未如此蜷曲邋遢过!”说罢,愤然离去。
裴远时默默看着师父离开的背影,转过头,刚想对顽劣师姐规劝几句,只听一声“看招!”一个雪球便迎面砸来,雪落了他满头满脸。
清清捧腹大笑:“师弟!你这白发白眉的样子也颇像老山羊!”
裴远时一把抹去脸上的雪,无奈道:“师姐……”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雪球飞来,他这回已有准备,抬臂一挡,雪球便破碎四散在空中。
清清见状,忙连忙又弯腰团起雪球,胡乱朝他扔去。
裴远时侧身,轻松躲过这个松散不成型的雪球:“师姐……”
接二连三的雪球又攻来,裴远时一边挡,一边朝清清走来。她且战且退,他步步紧逼。
身后就是院墙,清清已经退无可退,她耍赖般蹲下,嚷嚷道:“真没劲!雪仗要互相扔的,你都没玩过么?”
裴远时只朝她伸出手:“师姐,莫再胡闹了。”
清清飞快抓了一把雪,胡乱往头上抛洒过去:“臭石头,这下看你怎么躲!”
二人距离近,这捧雪能落到裴远时身上,自然也能落到她自己身上,实在是赌气的笨招。
裴远时却反应极快,他一把把她拉过,二人一齐跌在雪地里,清清撞在他身上,并未沾到雪。
她的耳朵正好靠着他胸前的位置,隔着厚厚的衣料,裴远时的声音闷闷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