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出声了。
“林川贤侄啊,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突然就跑到朕的御书房里来了?”
他说这话,语气里带着隐隐的不悦,实际上,是在指责南林川一点规矩礼仪都没有。
尽管,他已经登位成为了南梁的新一任皇帝,可这是在大楚的地盘上,他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得先找小太监来通报一下,自己才能考虑要不要接见他。
虽说,这种时候,楚天河一定会接见,但总得走那么个过场不是?
可很明显,南林川和苏珩,他俩不是不知道这规矩,而是不想按着这规矩来办,他俩脸上的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已经不仅仅是对他楚天河的不尊敬了,简直就是对大楚的轻视!
“其实也没什么。”
南林川笑的一脸如沐春风,又与身边白衣若仙的苏珩相视一眼,这才又继续说道,“藏宝图的事情无果,我们也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耽搁着,所以,打算启程回国去了。”
“哦?”
楚天河意味不明的审视着这俩人,又道,“南梁新君,可是对我大楚有什么异议了?”
他已经换了称呼,也就是说,打算亮亮态度了。
于是,南林川便笑笑,轻描淡写的说道,“异议倒是算不上,而且,这藏宝图本就是前朝云氏的东西,即便陛下你是篡权夺位,建立了大楚朝,可那也终究是你们这片土地上的东西,本也与南梁没什么大关系。”
这话一出,楚天河的眉头就拧了起来,神色凛冽的盯着他们。
这小子,当真以为自己已经是南梁新帝,就什么话都敢说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楚天河真想挥挥手,召来隐藏在角落里的禁军冲上来,然后,切瓜砍菜一样,把这两张笑的人畜无害、与世无争的俊脸,都剁个稀巴烂。
然而,南林川却根本没有感觉到似的,又继续说道,“所以,这种从来都没看见、没摸着的东西,我们南梁要是能得了,就当是有缘,要是得不着,也算是无份,没什么好生气的。”
可话虽如此,楚天河也听出来了。
藏宝图的事情上,一直都没给出一个合理交代,南梁作为盟约四国之一,很不开心。
眼下,金国的安阳侯已经把老命都交代在这里了,陈国的态度也很不明确,一直跟着南林川打双响炮,却也没做出什么实际性的表态。
金国那边,也不知道能安抚成什么样子,要是南梁再公开表态的话,事情就大条了。
想想这些之后,楚天河觉得头大了一圈儿,南梁可真会在这时候添乱。
(叫你再篡权夺位啊,看把你能耐的。)
于是,他沉了声音,缓缓的问道,“你们想要如何?”
楚天河是这么考虑的,如果,南梁提出条件,他就尽量应允,总之,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四国崩成三国,乃至是仅存一国。
可没想到的是,南林川却讶异的看着他,回答道,“我们就是想回国呀,难道,陛下还要继续扣押我们不成?”
这话,歧义可就大了去了。
楚天河心中的暴虐又蹿了起来,一度很想堵上他的嘴。
而一直没说话的苏珩,便拱了拱手,说道,“陛下,我们家陛下心地善良,唯恐伤了您的心,也伤了两国间这些年的情分,所以,坏人还是得在下来做了。”
“嗯?”
楚天河不冷不热的看着他,有些拿不准,他想搞什么妖蛾子。
他素知道,南梁这个丞相,虽然年纪轻轻,俊美如白面书生,却是有一肚子的心眼儿和心思,跟个黑狐狸一样滑头,且还与南林川可谓是铁打的交情,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这会儿,感情就是跟他面前唱双簧呢。
而苏珩笑了笑,开口了。
“陛下,想必今早发生的事情,您已经知道了,迫害了渭南王一家,只余一个可怜的郡主孤苦伶仃,这样子的事情,您已经做了。”
“胡说!”
“阎王楼都自己出来领罪了。”
苏珩神情自若,笑看着他,又淡淡补充道,“此事,已经举世皆知了,而我们南梁一向跟大楚走的近,甚至还打算过要联姻,可如今,大楚风评眼见着变成了黑色的,我们南梁少不得也得往边儿上靠靠的。”
换言之,就是讲清楚了,然后撒丫子走人,撇清干系。
日后——
也好回来横插一刀嘛。
“归根结底,南梁想要退出四国盟约?”
楚天河已经非常不悦了,而南林川便又点点头,神情淡定,“就是这个意思,陛下,藏宝图我们没见到,宝藏也没分到一分,四国盟约,本就是由这一直没能摸到边儿的宝藏强行拢住的,这也就罢了,可我们其余三国,这么多年来,白白给大楚做保镖,现如今,要是再跟着一起挨骂,那可不太合适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
楚天河终于不可抑制的怒了,他现在,很想杀人。
那种一刀就能干净利落、无法用语言名状的痛快感,在他一屁股坐上这个皇位之后,就没再能重新体验过。
于是,被愤怒撞击的理智有些偏飞的他,看到南林川的嘴唇一张一合,说道,“就在刚刚,我接到消息,说外面不知道谁放的风,口口声声指证你,当初处心积虑篡夺了云氏的江山,就是为了那藏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