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从未真的动过将任明敏送走的念头!
脑子里念头乱糟糟的,谷南伊干脆起了身,穿好衣裳打算出去透透气。
才不过走了几步路的功夫,便听见营帐后面有女子呜呜的哭声。
不是任明敏是哪个?
谷南伊刚念了一句“晦气”,打算扭头就走,却听任明敏难过地同身边之人哭道:“荥,你待在兄长身边的时间最久,可知为何他会那般看重谷南伊么?如今为了她,兄长要将我嫁给旁人!”
荥沉默了片刻,声音干涩:“小姐,赵甫将军人品样貌俱是不俗。”
任明敏抗拒极了:“我不愿!我不愿!谷南伊不过一个村妇,身份地位都配不上兄长!可如今兄长娶了她不说,还对她言听计从,此事根本没有道理,我不信他爱上了谷南伊!”
侍卫跟随任明敏良久,从来都只见过她温柔如水的模样,如今看她这般伤心,自己的心里仿佛也被揪住了一般缓缓抽痛。
荥只能顺着任明敏的话,安抚她道:“将军心中向来只有大业,情爱之事自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任明敏泪眼朦胧:“那,那兄长他……”
荥思索了片刻:“许是瞧中了谷南伊经商的天分?”
谷南伊听到这里,眉心猛地一跳,而那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任明敏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她似是带有希冀一般:“说来也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少了银钱是万万不能够的。可若兄长需要用到钱,我也会想办法帮到他的啊!”
荥坚决道:“姑娘虽身处青楼,却也是无奈之举,将军如何舍得姑娘再在那腌脏之所?再者说,谷南伊的学堂也会是我们的一大助力。将军的大业,少不了她的帮忙。”
任明敏豁然开朗:“荥,你说的不错,正是如此!若有了谷南伊相助,兄长要做的事情,定会更加的便利。”
两人随后再说些什么,谷南伊全然听不到了。
她的脚步不自觉重新回了营帐中,坐在木椅上,盯着大帐外深秋的景色发愣。
这么说来,谢初尧确实同任明敏提了让她嫁人。
可她不愿……他就不催了,是吗?
北地的秋意已经很浓了,秋风很冷,直直吹入谷南伊的四肢五内,将她手心的温度一点点带走。
不得不说,任明敏后来的那番话很有道理。
谢初尧需要她的书铺、学堂控制舆论、培养势力,更需要她所有这些生意赚了的银子,来养活他造反的兵。
谷南伊颇为好笑地摇头。
面上分明没有什么,可泪珠说什么也止不住,悄无声息地伴着秋风一起滚落脸畔。
谷南伊暗暗骂着自己昏头:“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自己笔下写出来的大反派,最是冷面冷心的人,怎么能指望他真心相待?如今让人家骗了个干净,还在期盼什么呢?真是一场笑话!平白犯蠢让人玩弄于股掌中的笑话!”
她的手心冰凉,不停擦着泪,终于在无声哭泣一场后,慢慢平静了下来。
谷南伊一言不发地研墨,安安静静写完了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