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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1)(2 / 2)

对也不用箍这么紧吧?

晁晨气紧,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先前虽也有过几次,但不是安慰,便是出于兄弟情义,但这一次,他隐隐感觉不一样,便是自己心中也如春风拂柳,冰雪消融,只觉得一阵酥麻感从指尖一路爬到心口。

怎么办?

公羊月却还用力几分,生怕他会挣脱离开一般,而后倾身,将脸庞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晁晨,我好像真的开始,心悦于你。

第131章

你们

公羊月在拓跋香拖长的尾调中松开手, 表情很有些幽怨,拓跋香憋了半晌,吐出一句:感情真好。

晁晨站定, 拱手向公主问安。

拓跋香本就很欣赏他, 见此, 倒是并未深思,反倒上前热络地拉着人手道:晁先生见笑, 月儿脾性有时候还像个小孩子, 烦请多担待。

嗯晁晨乖乖应下,抬头就瞧见公羊月一个眼刀杀过来, 心里戚戚, 只想着:公主,你要再多埋汰两句, 晚辈今晚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好在拓跋香有话私聊, 晁晨识趣, 趁机告退。

静园中,公羊月与拓跋香并肩站在假山石后头的板桥边上, 一个静默无声, 一个嘘寒问暖。

两人相看, 同时开口, 又同时闭嘴。

拓跋香扶着阑干,想了想:想问我关于你娘的事?

公羊月愕然, 她的猜测显然在意料之外。

那天在盛乐宫, 陛下单独见你,我是真的心乱如麻, 就怕他我不应该这么自私,固执地将你留在身边而不顾你的安危, 你不问,我也打算原原本本告诉你。拓跋香微微一笑,将她如何与公羊启夫妇相遇的过往,尽数道来。

故事与他从鹿归大师和无定河渡头艄公嘴里听来的大致吻合,只不过补上缺漏,更为细致一些,当然,还有一些他无从得知的,譬如那夜之后,拓跋香远去云中郡的流亡。尽管眼前的人避重就轻地略过,但他仍然能想象出,一个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走过这两千里的艰辛。

如果没有拓跋香,公羊月根本不会活在这个世上,其实是他欠她。

公羊月终于低头:对不起。

拓跋香却不受他道歉,反倒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云中盛乐城破时,剑谷就有人来过代国寻你,但我没有勇气告诉你真相,所以我骗了你,也骗了他们,强行将你带去阴山,如果你那时候就走,想来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代国灭国时,公羊月才四岁,心性纯善又尚未成熟,更无从谈起叛逆,如果打那个时候开始,便在剑谷修身养心,也许会走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但拓跋香将他带走,秦军兵临城下,老皇帝退居阴山行宫,本是要带拓跋香同去,但拓跋香放弃自己的位置,披甲上阵,而让亲信带走了公羊月。

两年后,等拓跋香从战争中抽离归来时,公羊月已在一次部落间的争端中,彻底失踪。而在那之后,公羊月流浪草原,偏执的性格也是因为见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后,才渐渐染上。

我身先士卒,亲自披甲,不仅仅因为我是拓跋什翼犍的女儿,是代国的公主,还是因为你。月儿!如果你一直待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扶持你上位。拓跋香的眼中露出不符合她柔性的凶狠,她下意识上前,握住公羊月的手腕。

那时世子尚幼,复辟后所助从龙之功,足可位及人臣。

她能说出这一番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公羊月深吸一口气,不由地想起那日在盛乐宫,拓跋珪曾提过,在独孤部寄人篱下时,拓跋香对那孤儿寡母的坚守,加诸当年誓死顽抗的赫赫军功,连时任南部大人的独孤部首领刘库仁都要卖个面子。

但很快,拓跋香又放软语气,像是看破尘世,放下苦苦执念,只作为一个母亲,掏心窝子说话:当我失去你后,我才幡然醒悟。月儿,你活着,好好活着,便是天大恩赐,已然满足。

私心事常,对于毫无血缘的孩子能谋划至此,说无情几乎乃谬谈。

对不起。公羊月郑重道,这一次是替他爹说的,拓跋香不偷不抢,能做到这一步,终究是公羊启有亏,没有全她一世团圆。

日头渐高,池塘里的鱼露头吐泡,蜻蜓从睡莲叶上点过,老蝉在枝头吵闹,两人相顾无言,就这般彼此看着对方。

闷热中有那么一瞬的恍然,将拓跋香拉回过去,那时候她还是娇俏小女儿,云中大婚前,偷偷出宫,翻墙去见公羊启,却在骤雨后长满青苔的石头墙踩滑了脚,公羊启拿着竹简自屋前走过,扔下手头的东西,飞身上前将她接住。

就像在盛乐城外久旱逢甘露那次一样,她以为直视生命中的太阳,从此后一片光明。谁能想到二十载弹指一挥间,她的太阳早已陨落,幸福得来如此短暂

回到云中盛乐城后,公羊启没有接受拓跋香的好意,甚至不想按照风如练的设想,借这登云梯,满足私心。他花了些时日,把从无定河边迁来的老晋兵安定在云中和定襄边界,拓跋什翼犍建城后,有意发展农业,需人垦荒种植,农人最是紧缺,因而倒是办得稳妥,至于别的事,却无下文。

而后,他带着孩子,竟要一走了之。

若不是拓跋香时时留意,只怕真要教他走脱。

那日,她骑着马狂追二十里,追到人,指着他骂:你要去哪儿?预备去哪儿?你就这样带着孩子走,你也太不负责任,你知不知道他这么小,他会死的!风如练产子时遇截杀,环境可谓糟糕透顶,再加上远去云中是一路颠簸,婴孩本就脆弱,是以公羊月底子薄,很容易夭折。

风姊姊将他托付给我,若他死了,九泉之下我又如何面对她。拓跋香抬出风如练压他,像过往一样,拍拍胸脯,振振有词:我们草原儿女,绝不会做无信之人,绝不会罔顾恩义!

公羊启低头看襁褓中的孩子,生出一分动摇。

他越是不待见,拓跋香越是痴迷其中,见他没有矢口否决,便放低姿态,更进一步:你也不想孩子出生后就没有母亲疼爱,无法入学宫学习,无法跟随大儒名流之师,反要跟你浪迹天涯,朝不保夕,而这些我都可以给他!

公羊启没有搭话。

拓跋香不欲拐弯抹角,坦诚与他明言:公羊启,我确实爱慕于你,但我也知道,你与风姊姊感情甚笃,她死了,你不可能如此轻易变心,那样我也会看不起你!所以,你若无意,我绝不会热脸贴冷屁股,我可是堂堂的代国公主!你大可不必因为我而让孩子遭罪,我把话放这儿,就算你住在盛乐城中,除非你点头,不然,你求我五花大绑把你绑了去也是做梦!

拓跋香!公羊启蹙眉,很是不解。

拓跋香看他没有恼羞成怒,趁势去抱孩子:你个大男人,那么吞吞吐吐作甚?就这么说定了,孩子我带着,宫里有最好的御医,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上马走了两步,她又咬唇偷笑着回头:若你有那么一点点动心,千万记得告诉我,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作:过了这村便没这店!

拓跋香确实遵守承诺,没有再拿这事与公羊启施压,一方面是惹人厌烦,二来她也确实放不下身份,但这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小算盘。她将公羊月抱回宫中,调养是主因,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想要孩子与老代王相处,为以后铺路。

无定河边的老晋民找上门来,跪地祈求,立誓报效,希望公羊启按当初所言继续安排,即便他们不能再回故土,也愿后辈子孙,能有朝一日得见山河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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