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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小当家 第23节(1 / 2)

皓哥儿紧紧攥着糖人,皎然看他鼻涕冒泡又看着糖人移不开眼的样子,忍俊不禁,开始和他讲起金牛和牛郎的传说,试图转移皓哥儿的注意力。

讲着讲着,皓哥儿真不哭了,只眼睛通红,鼻子冒泡,小嘴嘟嘟囔:“你骗人。”

怎么还骗人了,皎然睁着大眼睛纳闷。

皓哥儿哽咽,一抽一抽的,愈发奶声奶气了,“牛郎娶到织女,不是因为金牛说媒,而是因为,牛郎偷看仙女洗澡,偷走了,仙子的衣裳。”

小孩的世界简单,非黑即白,听到皎然说错,皓哥儿就下意识纠正。皎然默默扶额,难道要当着凌昱的面谈这个?

自从上次酒宴被凌昱打趣,皎然只觉得气氛莫名尴尬,好在此处灯光偏暗,脸上的红晕大概也能掩在黑暗中,对凌昱皮笑肉不笑道,“凌公子,他不过是刚醒,带些起床气,过会就好了。”

说完又没话讲了,拿手擦过皓哥儿还挂着水珠的小脸蛋,就见凌昱向她抬起手来。皎然本能地往后仰想躲过,肩膀被另一只手按住,“别动。”

好在怀中抱着皓哥儿,皎然的尴尬又能缓解一点点,凌昱却是泰然自若,一手替皎然扶正髻上歪歪斜斜的簪子,“花快掉了。”

皎然低眉顺眼地道了声谢,皓哥儿见凌昱向皎然伸手,小脸蛋贴上皎然的脖子,脆生生撒娇道:“阿娘,我们快回去,父亲还在等我们呀。”说完还一脸认真,看了凌昱一眼。

皎然愣住,连忙摇头表示冤枉,下意识看了眼凌昱,见他没什么反应,只看着她默不作声,眼中含笑,似是在询问,又不像。皎然掐了一把皓哥儿屁股上的肉威胁道,“别瞎说,这位是国公府的世子爷,不是坏人,我们的酒馆就是跟他租的地儿。”

皓哥儿一听,瞅了一样凌昱,觉得确实,坏人应该都长得像老鼠,抽着鼻子,抱起小拳头,“老板大哥哥,我都是乱说的,你别怪然姐姐,我没有这个娘。”

“凌公子见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皎然已经看不下去了,真不知道皓哥儿小小年纪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强行抱着他就往外走,再说下去她可收不了场。

来到半道,陶芝芝她们看完比巧也正要来寻他们,一时间尴尬什么的早就抛诸脑后。

石敬泽一看到皎然,立刻跑到皎然左边挨着她,陶芝芝像黏在石敬泽身上似的,也跟了过来,石敬泽连忙又绕到皎然右手边,挤在皎然和彩絮儿中间,这下可好,陶芝芝只能隔着皎然看心上人了。

回程路上,一行人说起墨淑筠要说亲的事儿,皎然看陶芝芝满脸憧憬的小媳妇样,忍不住促狭,挽起石敬泽的手臂道:“小石头,要是我找不到郎婿,干脆和你亲上加亲得了。”这年头,表亲结婚也不是没有的事儿,况且他们还没半点血缘关系呢。

第37章 第三十七回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一夜,有人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有人想着牛郎织女的传说嘴角挂笑,有人望着窗外星河,眼中宛如纳入一地星辰,也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次日在酒馆见到陶芝芝时,皎然深感罪孽深重。

却说陶芝芝昨夜乍一听原本觉得没什么,可回去躺下,越琢磨皎然那句“亲上加亲”,越琢磨越精神,越精神越走心,越走心越认真,想着皎然和石敬泽年龄相仿,知根知底,既能算表亲,又是两小无猜,横着竖着来看,都比她般配啊。

夜深人静时,最怕脑子清醒,陶芝芝掐着被子,脑补两人拜堂成亲、眉来眼去,娃娃一个个咕咚咕咚坠地,自己还要咬牙给娃娃打金锁,当姨娘,想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哭得那叫一个泪如泉滴。

所以说,人真的不能太闲,像皎然被皓哥儿折腾了一夜,回去眼睛一闭,就和周公见面了,哪能像陶芝芝,春心荡漾了一夜,越荡越漾,这不就收不住,成为魔障了。

“你们真的,真的会亲上加亲吗?”陶芝芝想了一夜,还是决定问出来死个痛快,“妹妹,你就告诉我吧,我可以,我受得住的,如果是真的,我就祝福你们。”

这可把皎然逗着了,但看陶芝芝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皮,想想做人还是不能太缺德,要多做善事,而且她很乐意看陶芝芝和石敬泽走得近,比起石敬泽,皎然还是比较想和陶芝芝亲上加亲。

陶芝芝一听,悬了一夜的心这才放下,又恢复起嘻嘻哈哈的性子来了。

皎然真是很喜欢陶芝芝这样的大胆坦诚,说实在的,若是石敬泽不能考个功名,这两人成了,还是石敬泽高攀呢。

那边陶芝芝重燃信心,墨淑筠满心待嫁,这边皎然经过短短一夜,算是看清楚了,酒馆里好像除了她,个个都是怀春少女呢,皎然寻常是不耐烦想这些的,但眼看周围一个两个都有着落,时不时也会想姻缘在哪里。

好在夜凌音压根不理她这事儿,皎然想也想不来,干脆就不想了。

七夕过去,中秋近在眼前,上回清明拿下状元酒的沈娘子,不过几月,已经在内城开了两层小酒楼,城中酒馆摩拳擦掌,都跃跃欲试,想靠皇帝的钦点翻身。

为着这次评比,皎然准备了许久,小酒试了一次又一次,酿甜的、酿酸的,把花姑喝得眉头直皱。皎然心中惭愧,只能亲自下厨,做顿好菜给花姑配好酒。

一旦上了心,心里难免会留下或大或小的位置,是以这日把酒送去酒务后,皎然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一方面又如释重负,这种感觉可真是矛盾,就像老父亲送女儿出嫁,为她欢喜,转身又默默擦泪。

“然妹妹,你觉得这回有几成胜算?有没有信心?”回到酒馆,墨淑筠就把皎然逮个正着。

皎然摇头,“没什么信心,听天由命吧。”

墨淑筠登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皎然向来话多且不怕尴尬,不然以墨淑筠的性子,她们也难成为朋友,“圣心难测,圣人一年喜欢一个样,大概选酒的心情就跟选妃一样吧,图个新鲜,还是图个好看,可真难猜。”

皎然啧啧几声,说不得要多求老天爷保佑,当即吩咐姚姐初一十五要给灶神爷、财神爷多烧点银纸,回过头来,转而问墨淑筠怎么这个点来找她了。

墨淑筠笑道,“正要跟你说呢,上回笺谱随七夕礼盒卖出去,知道的人还真不少,这几日人来人往,备的货都卖光了。”

皎然没想到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那淑筠姐姐趁着这势头,多制些花笺售卖,把名气再打响些,以后就是画铺的招牌了。”

墨淑筠也是这么想的,比起画,花笺的受众和传播范围要大许多,雅俗皆宜,这年头谁都要写信,有点追求的总要买些花笺来写字,“正是呢,我寻思着妹妹点子多,就想来和妹妹商量。”

皎然脑子灵活,但没时间兼顾,墨淑筠时间大把,却循规蹈矩,这次合作后,墨淑筠对皎然愈加喜欢。性子好、不居功、不藏拙,单这三点,便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合作对象。

就这样,两人抽着时间,日暮后挑灯在后院画图制笺,原本以为忙了一天该精疲力竭,没想到小酌画图,间或吃吃酒点,说说笑笑,点子越想越多。

比起一个月后的中秋节,不日后的中元节才是近在咫尺,皎然心中打了个算盘珠儿,和墨淑筠一合计,既是节日在前,就没有浪费的道理。

“姑娘,你们画的什么呀?”彩絮儿认的字不多,看皎然和墨淑筠在黄表纸上画来画去,左看右看也认不出是什么。

“此字念‘魙’(zhan)。‘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鬼畏魙也,犹人之畏鬼也。’1可以贴在门上辟邪用。”

彩絮儿点头,看着黄表纸上的朱字,不由想起狗血,真瘆得慌。

皎然停下笔,声音轻轻柔柔飘飘渺渺,“彩絮儿,你在小日子里,身子虚,夜里容易鬼打墙,要不要给你画一张。”

时人习俗灯下是不说鬼的,烛光抖得跟鬼魂一样,皎然不怕鬼祟,彩絮儿却听得汗毛直立。

“哎哟!”皎然忽然惊呼一声,指着烛火,“你们看,灯火是不是变绿了?”

灯绿了就是来鬼了,彩絮儿吓得躲到皎然背后,墨淑筠其实也是怕,但比彩絮儿要清醒些,明明灯就没绿嘛,觑了皎然一眼道:“你别乱说,看把彩絮儿吓的,胆儿都快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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