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姐姐这是做什么?”阮觅捏着嗓子。
“一百两回去后再结清,玉佩同荷包算是先抵押在你这的。”
阮珍珍都走到这一步了,绝对不会让人再破坏。她紧紧盯着阮觅,见她并没有拒绝,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不屑。
目光短浅,果真是乡下地方来的,为了一百两便什么都肯做,压根就不知道错过了什么。
她嘴角勾起笑,享受着众人注视。
这些追捧,本就该是属于她的。也只有她,才有资格享受这些。是不是阮家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
“阮家妹妹,你……兄长,可说了什么时候过来?”
“姐姐莫要着急,均衣哥哥他向来随性,什么时候来,都看心情,连我都猜不准呢。”
“阮家妹妹真是幸福,时常能见到你家兄长罢?”
“均衣哥哥他……待我确实好。因着刚回鳞京,他担心我觉着无趣,便常从明华寺下来,带我去出门游玩。”
阮珍珍口中的阮均衣,随性洒脱,却对她千依百顺,羡煞了在一旁听着的贵女。
看着她们伸过来的橄榄枝,阮珍珍不动神色往阮觅那儿看了一眼,却发现她压根没有在看自己,而是眯着眼研究玉佩,好像势必要看出来值不值钱。
阮珍珍先是怔愣,后是了然。果真,上不得台面。
被她认为上不得台面的阮觅满意把玉佩收好,又打开了荷包,估量里面东西的价值。
名声这种东西呢,她还真不在意。
现在在旁人眼中,她只不过是在阮家借住的远房亲戚。这个身份,旁人一听就觉得寒酸可笑,可对于阮觅而言,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她听阮珍珍编故事,听得犯困。
正此时,青衫书童来到水榭外,遥遥向着阮觅行礼,道:“公子偶感风寒,不宜出行,遂向三小姐致歉。公子还说,改日必弥补,还望三小姐莫要恼他。”
脑子转得快的,一听就知道这是阮均衣的随从。只是听他口中说的三小姐,不少人疑惑。
“不是说,你家中仅得你一女?”
阮觅面不改色,拿着荷包把玩,好似置身事外。阮均衣,不愧是阮均衣,智多近妖。不在陈氏,偏生什么都猜到了,故意遣人来说这么一句,像是带着笑同阮觅诉说他的不满,但在不满的同时,他又为阮觅树立优势,逼得阮珍珍几乎丢盔弃甲。
他在警告阮珍珍。
……
最后,阮珍珍付出双倍的价钱才得到阮觅的帮助,惊险保住最后一层遮羞布。
当夜。
回到阮家。
经过波折,阮觅终于拿到了她的两百两。
从雅馨院离开前,她和善对阮珍珍劝告道:“下月的一百两,别忘了哦。”
这两百两估计已经掏空了阮珍珍,为了下个月的一百两,阮珍珍肯定会将心力都放在怎么攒银子上面。
人一忙起来,动歪心思的时间就少了。
阮觅虽然有些时候愿意逗逗阮珍珍,但一个人看久了总会腻,更何况是阮珍珍这样动不动就需要社会毒打的潜在犯罪份子。
————
渐渐的到了六月末。
阮均衣自从上回赏莲会遣书童说了几句话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鳞京本就没有同阮觅相熟的人,她只听翠莺说几句外头的传闻,听说阮均衣病了,阮大学士告假登上明华寺,三日未曾阖眼。
直到今日,都未曾传出阮均衣病愈的消息。
那日晚,阮觅闭着眼,反复摩挲着一直挂在身上的荷包。
荷包是许多年前的款式,上面丝线颜色褪去,但干净整洁,足以看出来其主人的爱护。
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宿未睡。
阮家还是同平常一样,不过阮奉先待阮觅的态度又变回了过去的样子。在他看来,既然阮均衣病得都睁不开眼,十有八九是不成了。那么阮觅就没有了捧着的价值。
阮珍珍心里想得估计也差不多,但阮均衣同阮觅留给她的阴影太大,以至于她到现在也不敢做什么。
鳞京的夏渐入尾声,墙角里矮牵牛顺势成片成长。阮觅偶尔经过时,看到一朵一朵的小花苞,蜷缩在绿叶里。
等到真正入秋,清晨初起时窗外绿植都沾染些露水,那片矮牵牛也终于开了。
紫红的一大团,仿若火焰撞进你的眼中。
也是这个时候,有人看见谢氏带着人从明华寺下来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阮觅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蹲在那片矮牵牛面前发呆。翠莺走过来摆弄一下,将一些长出去的矮牵牛扒拉回去。
“均衣少爷身子时常不好,这么些年都有惊无险,日后定也能顺当过去的。”
阮觅“嗯”了一声,站起身,低头看了眼腰间的荷包,犹不放心一般,再次打了个结。
鳞京女子,荷包皆往右边系,这意喻着福顺安康。从来没有人将荷包系在左边,因为这是在向上苍表示,将自身的福运送与旁人,向来被鳞京人视为不吉利的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