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道路崎岖,被暴雨淹没过后湿滑危险,有许多树枝石子落在路中,行走困难,空气满是草树的清冽气味,黏腻腻的。
凌晨五点。
没有太阳,没有月影,天边厚重的灰色乌云密布,和白色云层夹杂在一起,光暗淡,照亮不了什么。
整座山气死沉沉。
偶尔踩断一节树枝都能吓到绮岁。
她死死握住梁涉川的手腕,将他当做救命稻草,却忘了让自己身处险境的那个人也是他。
说来看什么日出。
结果只等来了一场雨。
两个人没有带雨具,被淋湿是自然的,只是梁涉川的身体拖不了那么久,淋雨更是大忌。
“你要是怪我,就骂我吧。”梁涉川低着气息,认错受罚。
他淋了雨。
这会病情已经加重。
声嗓里浓浓的鼻音藏不住,绮岁哪里还会责怪他,“快下山吧,等会免不了要挨斐姐一顿骂。”
“我替你担着呢,怕什么?”
“本来就是你拉我来的!”
看吧。
她还是怨怪的。
梁涉川和绮岁牵着手,在这个暴雨过的清晨,狼狈的两人相互皈依着。
她头发湿透了。
潮湿的时候暴露了些自然的卷翘,那是绮岁小时候最讨厌的,她讨厌一头自来卷的头发,想尽了所有办法烫直。
每个月都会定期做护理。
但每每洗过头都会恢复原本的卷翘。
有次卷发掉在了梁涉川衣服上,去吹完头发回来就给忘的干干净净,竟然拿着那根头发问是谁的。
梁涉川百口莫辩,说了无数遍是她的,她就是不相信,后来因为一根头发吵起来,他骂她有病,她骂他王八蛋。
吵的凶了,便直接吻了下去,半推半就又来了好几次,大汗淋漓的去洗澡。
洗完,梁涉川迫使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一头微卷长发,声音低低的,温和又有磁性问:“看看,到底是谁的?”
她一直都不讲理。
他就喜欢她身上那股韧性,像弹簧,压的越紧反弹的越厉害。
常常弄得两个人都遍体鳞伤。
可现在,绮岁连骂他都吝啬了,换了以前那个宁折不弯,血性未冷的绮岁,上山看日出却淋了雨这个事,她能拿出来冷嘲热讽很久。
但嘲讽之余,又是甜蜜的。
甜蜜梁涉川会带她来看日出。
毕竟曾经她亲口说过,希望能和他一起看日出日落,看山看海。
她全部忘了。
他还记得。
车里是一团燥热潮湿的空气,来不及散出去,绮岁便拉着梁涉川坐了进去,好在车里常备着毛巾。
绮岁没好气地扔到梁涉川头上。
他肩上有伤,活动不方便,任由绮岁搓着头发,干燥的毛巾角时不时从眼皮上划过,他不舒服的眨动眼皮,却不敢表达不满。
绮岁已经有些不耐。
他只要多说一个字,她立刻就会撂挑子不干。
湿润的头发被活生生搓的干燥,发稍翘起了好几缕,哪里还有往日一丝不苟,斯文严谨的气质。
“肩上的伤痛了吗?”
“不痛。”
“头痛吗?”
“也不痛。”
只要不动,就不会痛。
绮岁搓的掌腹滚烫,温度隔着毛巾传递到梁涉川发根,他耳朵也被烫的有些红,答完话,稍稍抬起眼皮,睫毛撑着,瞳孔清澈,满是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