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色真的落下来了。
广场被暗影笼罩,喷泉处站着几名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手舞足蹈的观赏着水流汇聚而成的幕布。
路灯点亮了广阔的场地。
关山月看着走到了熙攘人群中的女人,她步子很小,低着头在走,长发张牙舞爪的飘摇起来,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满是攻击力。
绮岁走的远了。
关山月将目光拉回来,想起她临走前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她当然清楚。
梁涉川不是好人,他为非作歹,穷凶极恶,骨子里都坏出了水,这些她都知道,可她也知道他的艰辛和隐忍。
广场上奔跑的小朋友们像是一道风,从绮岁身边跑过,有几个撞到她的膝盖,笑着道歉,笑着离开。
这个季节树叶花草繁茂,在路旁合成一道浓重的树影。
梁涉川站在树下,纯黑色的衬衫将身型衬的修长,或许是因为夜晚气温太过湿闷的原因,他脱了外衣,搭在臂弯上。
腰身瘦削,肩膀轻倚着粗粝的老树干,两条腿被光拉的笔直,他从外衣口袋中摸出烟,含在唇角,打火机凑到烟嘴,却又拿开,迟迟没有点燃。
犹豫间,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
力道很轻。
他转动脖颈,唇间那支烟从绮岁额头划过。
还没点燃。
没有什么味道。
广场上人来人往。
这一片却尤为清静,梁涉川的表情也格外清冷,他将烟拿下来,随手放回口袋,肩膀离开树干,站的笔挺。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他又恢复到了一贯的冷漠矜贵。
从背后走过来时,绮岁看到的梁涉川是另一面的,他似乎是卸下了面具,放下了防备,一举一动都是洒脱自由的。
短暂的一刻,他却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
“怎么没在车里,我找了你好久。”说着,绮岁回头去看广场上的喧闹,眼中也是一片光芒,“在这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
梁涉川没有回答。
他抚平了自己的袖子,“没买到喜欢项链?”
“没有,算了,回去吧。”
这当然是在撒谎。
什么买项链,根本就是借口。
可梁涉川也没有资格去怪绮岁,她去见了关山月不假,他也用开会的借口去见了江且愿。
算下来,倒是扯平了。
梁涉川将外衣换到左手拿着,用右手握住绮岁的手腕,很纤细,他能够轻易包围住,“很久没出来了?这次逛了一整天。”
“不想麻烦顾也,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坐。”
“那怎么不早点打电话通知我?”
“也不想麻烦你。”
他们之间已经要用到麻烦这样的字眼了。
太过生疏。
走到车旁。
离广场越来越远,那里的热闹成了背景音,模模糊糊的进入绮岁耳朵。
梁涉川对她一向是没有什么绅士风度的,更不懂得去帮她开车门。
对此。
绮岁已经习惯。
她惯例拉开车门。
梁涉川一脚已经踏了进来,车厢内顶部微弱的灯光亮起,照映着座椅上那一只纯黑色的丝绒锦盒,盒面是一只盛放的花型标志,隐隐泛着银色光泽。
车打着了火,绮岁却还没有坐进来。
梁涉川将外衣扔到后座上,坐直了,侧脸看她,“怎么不进来?”
“这是什么?”她将眸光放在座椅上那只锦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