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隙分割了房间。
泡在净白瓷片中被踩烂的花瓣黑黝黝的,散发着奇怪的气味。
人都散了。
血丝却渗透到了地板缝里。
家里没人。
江封只能拦下这桩吃力不讨好的活,拖干净地上的水,将花瓶碎片小心装起来扔掉,半个小时才收拾干净。
他提着垃圾要出去扔。
门刚拉开。
院子里慢吞吞开进一辆车子,是江封自己的,今早刚被斐姐开走。
江封走下台阶,斐姐快跑两三步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拽着他问:“你哥呢?”
“刚,刚走。”
“去哪儿了?”
手上沉重的花瓶碎片一点点往下坠。
险些抓不住,江封加重了手臂的力气,被斐姐推的摇摇晃晃,站在台阶边缘,他抿直唇角,哪里敢告诉她刚才那番混乱的情况。
梁涉川临走前,遍体鳞伤,他不知疼痛,沉重的面目冷漠至极,麻木的丢下所有人,一声不吭,谁拉都拉不住,硬是带着满身的伤痛驾车离开。
看样子,是要去医院的。
后来谢顷河也跟着离开,宋温煦跟江且愿上了楼,谁也不敢多问。
“你怎么不说话?”斐姐急迫的抓着江封,面如死灰,急的开始胡言乱语,“我刚才去台城,岁岁不在家,我给她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江封不敢妄下定论,不确定道:“她可能,在医院。”
“医院?”斐姐睁大眼,回想到那满地的血印,“是啊,我过去的时候,房子里都是血,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把我吓的不轻。”
“血?”
“是啊,地板上都是,床上也有,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
“孩子?”
强冷风掀动江封额前的碎发。
他愣在原地,脑袋里怎么都转不过这个弯来,想了许久,忽然反问斐姐:“岁岁姐的孩子,不是假的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斐姐比他还茫然,“孩子能有假吗?”
“我哥亲口跟我说的,岁岁姐是假怀孕,骗他的。”
“他从哪儿听的,我陪岁岁去做的孕检,真假我还能不知道么,你们是不是糊涂了?!”
有什么东西从手心开始下坠。
腻滑的无法抓住。
极冷的空气冻红了江封的手。
让他的骨节连弯曲也难以做到,很快,“砰”的一声,垃圾袋中的一堆破碎花枝和碎片散落到台阶上,一片狼藉,零零散散,有些砸到了斐姐脚边。
她低头一看,怔住,一眼便认出了是入门处的那只花瓶,“花瓶怎么碎了?”
江封无助的蜷缩手掌。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抽丝剥茧捋干净了,眼睛蓦然一动,“遭了!”
“什么遭了?”斐姐稀里糊涂。
江封却来不及跟她解释太多。
拿走她口袋的钥匙,上车离开,心中暗自祈祷能的赶上。
相隔半小时。
江封出发时。
梁涉川已经到了医院。
问到了绮岁的病房号。
乘电梯上顶层,走廊从头至尾都是洁白的颜色。
逾现梁涉川雪白衣领上的鲜红刺目,他却不知任何疼痛,脚步没有半刻的滞留,径直向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