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知道绮岁是怎么装的那么像。
孕检的医生不是他们的人,是中心院的专家,绮岁孕吐嗜睡的症状的确严重,每一项,都难以作假。
可她又确确实实在电话里对蒋沅说:“我没怀孕,都是骗他的。”
梁涉川坐在面对洗手间的位置。
绮岁开门出来,一眼便撞上他阴沉微凉的眼眸。
他雪白的衬衣领子一尘不染,衬得他皮肤病态的白,脸色也不好,郁结就浮在眉头,沉在眼中,挥之不去,藏匿不住。
绮岁被吓的顿住。
她吐的嗓子沙哑,“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开心?”
被自己的女人当傻子耍,谁能开心的起来?
在绮岁出来前,梁涉川坐在这间温馨的屋子里,仿佛连空气都乘载着他们之间的爱,以及对即将降生的孩子的期盼,可他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谎言。
他斟酌着要怎么跟绮岁算账,可她真的出来了,他也只是咽下这口气,向她伸手,“过来。”
绮岁没有忤逆他。
刚走过去,手腕就被攥起来,她整个人被梁涉川拖拽到怀里,他掐着她的下巴,一句话都不说,低头便吻了下去。
激烈绝望,温柔无奈。
冰凉的指腹划过领口。
绮岁蓦然心惊,抓住梁涉川的手,“还没三个月。”
怎么能有女人撒起谎来这么天衣无缝?
梁涉川不理会她的阻止,一意孤行道:“你不怕。”
雨点敲击玻璃。
滴滴答答的,隔着房屋,蔓延至每个角落。
傍晚时段的雨水漫天。
似乎要将这座城淹没。
户外到处都是潮湿的雨水和空气,行人每走一步,都会溅起一脚的雨水。
柳念念已经尽力往墙角站着,眼前飞速行驶过一台车,车轮溅起波浪形的水,她无处躲藏。
猝不及防地被泥水打湿了裤腿,那黏腻的感觉快要了她的命。
早上的确是去打了退烧针,可却是被江封丢在医院的。
江封离开时只交代了一句话,必需要她跟他一起回去,才能瞒过斐姐,瞒过梁涉川。
柳念念打完针,没有地方去,又碰巧是雨天,足足在医院楼下等了一整天,坐不下去了,才走出来,去买伞的路上,淋成落汤鸡。
江封的电话怎么打都不通。
临到九点,他的车开过来,拍了拍喇叭,让柳念念上车。
她这个样子太狼狈,便悻悻坐到了后排,用湿袖子去擦脸上的雨水。
江封从后视镜飘飘然扫了她一眼,顿时吓到,“天,你是白痴吗?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柳念念张张嘴,鼻子痒起来。
捂着脸打了个喷嚏,眼角挤出泪水。
江封从前排递过纸巾,语气难得的关心,“别又感冒了,斐姐该怪我了。”
“谢谢。”柳念念快速道了声谢,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水,糯声糯气地问:“江封哥,你今天去哪里了?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你怪我?”
“没有,我只是,”
车子缓步启动。
江封也没心思管她有什么情绪,他生性随意,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他听不得柳念念的支支吾吾,直接截断她的话,理直气壮道:“薛稚前两天说想要一块表,给她买了送过去了,又在她那儿待了一会儿。”
挡风玻璃上雨水如瀑。
雨刮器晃的江封眼花,没空去关怀柳念念此刻的脆弱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