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皮的性子是绮岁自打娘胎就带出来的。
年纪小的时候还能装模作样的维持着小公主的姿态,懂事之后装都装不下去。
梁涉川还记得绮岁十三四岁的时候最顽皮。
那时他已经学会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
绮岁还在闷头读书,他在旁盯着她背书,她总是不老实,会在书的夹层里准备漫画书,被梁涉川抓包后又会拿出小镜子臭美,就是不认真看书。
将他气的无计可施。
小玩意都没收了。
绮岁又躲在书后面睡觉,一篇课文,一道公式,要学四五天才结束。
学习用功是高中后,受了书呆子陈飒的熏陶,不得不开始努力。
只要想到将来自己的孩子会像绮岁一样顽皮,梁涉川就头疼不已,他甚至已经预料到,绮岁带着孩子一起跟他作对的场景。
似乎并不和谐,但他甘之如饴。
等绮岁睡着了,梁涉川温柔地将她的发丝拨开,让她睡在绵软的枕面上,自己则去收拾搬家。
东西一时半会儿是搬不完的。
只能先拿走必需品的一部分。
梁涉川退出房间,去厨房将绮岁的补品装箱,斐姐在一旁帮忙。
雨天时天黑的很早,白昼太过短暂。
忙完后斐姐熬的汤也刚好熄火。
专门盛了一碗让梁涉川带上楼给绮岁。
绮岁喝不了第二碗。
第一碗斐姐便盛的满满的,梁涉川走的小心,生怕洒出来,脚步惯性的轻了许多,房外还有雨声的掩盖,几乎听不到他任何的声音。
走到门外。
他正要推动把手。
却听见绮岁闷闷的,格外细微的话语声。
像是穿透了电波,打破沉闷,到达梁涉川耳中。
她在打电话,缓着浓重的鼻音叫了一声,“干妈,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你不用担心。”
为了不打扰她跟蒋沅说话。
梁涉川在门外驻足。
托盘上的那碗汤一点点凉下来。
汤内点缀着一点葱绿,随着时间放慢,汤碗内浮起一层油光,缺少了让人下肚的胃口。
而绮岁对蒋沅说的话,像一只无形的手,将梁涉川的胸腔撕碎,塞进一把火烧棍,梗着他的心脉,将他残存的温情和理智烧的灰飞烟灭。
他端着那碗给她养胎的汤,手指酸酸胀胀。
那疼痛清晰的提醒着他,绮岁撒了个弥天大谎。
身体里空荡荡,心里也空荡荡,良久,梁涉川转身下楼,去给她重新盛了一碗汤。
再回来时,绮岁的电话已经结束。
她侧对着门,正在扎头发,细软的黑发被她白嫩的掌心箍成一把,用黑色的发绳扎紧了,吊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耳廓也是漂亮的弧度。
听到梁涉川回来。
绮岁扭头朝他一笑,笑容美好,随即目光落到了他手上的养胎汤,脸立刻垮下,埋怨道:“又喝?我不想喝。”
梁涉川口吻不温不火,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他过去把汤放下,“喝掉。”
简单厉害的两个字。
绮岁努努嘴,满不情愿地过去坐下,一小勺一小勺地喝汤,喝到半碗便没忍住去洗手间吐了起来。
往常这个时候梁涉川都会关心,再不济也要去倒杯水给绮岁漱口。
今天却什么都没有做,在旁冷眼瞧着。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能看到门缝里的光。
绮岁的影子摇摇晃晃,一路晃进梁涉川的心里,形成了摧枯拉朽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