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笑意再次闪现, 又快速略去,皇甫晟带着人大步往前院而去。
进了二门, 人少了许多, 荣王妃才笑嗔了曦玥一眼,用手指轻点曦玥的眉心:“和倩姨都这么小心了!”
曦玥抿着嘴“嘻嘻”地笑, 仿佛和自己母亲说话那般亲昵和放松, “倩姨, 我这几天很忙很忙,但也想了好多呢。舅母说得对,世间礼法我们不能左右, 但我们能左右自己的行为。
舅母劝解我,王府里有王爷和倩姨,有三个哥哥在前面顶着,攻歼王府的人暂时没注意到我,所以我才能任性妄为。
可我知道,我不能总是随心所欲的。
活在这个世道中,总要遵循它的规矩礼法。
我想着,我就算活在这世道中要遵循这样的礼法,可规矩礼法能管住我的言行举止,还能管住我的所思所想不成?
我把行为放在规矩礼法中,但把我的想法放在我的心里。
我的心和以前一样,想要学功课、跑圈习武,想要和喜欢的在一起,永远由我自己掌控,永远自由不受约束!
所以,倩姨,我还是我呢,哪里就会小心了呢!”
说完,曦玥像是更开心了,笑得连小尖牙都露了出来。
刚才,她还担心三哥哥会疏远她呢,毕竟,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这么久了。
而且,上次她不懂事、一点没想明白,哭得像个傻子一样,好像把三哥哥气走了。
荣王妃眼中闪过讶异,和一旁的杨嬷嬷对视一眼,半晌才似乎幽幽叹息:“曦玥,你真是长大了!”
李府的婚事办得很简单,但似乎又很隆重。
简单是因为李氏一族都没有来多少人,隆重是因为宴席上荣王妃梁氏带着小儿子瑄郡王亲自出席,甚至后来荣王妃离开前,王府世子皇甫昱都亲自来了,据说不仅送了礼还喝了一杯酒才离开的。
容王世子和传言中的一样,十分平易近人,让当时在座的各位家主十分意外。
舅母终于进门了,曦玥卸下了身上的担子,她开始恢复读书跑圈管铺子的日常生活,她现在会看账管账了,有时候看着账本心里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所有的田产、铺子加起来,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我有好多银子!我有花不完的银子!曦玥心里几乎要呐喊。
开始她还沾沾自喜,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舅母王采薇让她五日请安一回,平日里睡足觉就学功课,还说等整理好了嫁妆,就开始亲自带着她学管家。
皇甫晟没有再让小德子送小点心,倒是会偶尔会送一些书册或者古籍什么的,曦玥的回礼也很正经,不是笔墨就是纸砚,规矩得不得了。
王采薇一过门,李府就眼看着热闹起来,时不时办一些宴会,偶尔也会带着曦玥去相熟的人家走动。
这一日,王采薇去马家赴宴回来,脸色很是不好,叫来了所有管事妈妈吩咐事情。
说是吩咐事情,其实只有一条,管好自己的嘴。
王嬷嬷听到风声,和王采薇身边的顾妈妈一打听才知道,王采薇去赴宴的时候,听说了一个消息。
听了脸色更加不好,直接让阿亮回王府递消息。
曦玥见王嬷嬷脸色怪怪却问不出什么来,直到直肠子的阿亮说了她才明白,原本皇帝老爷要给三哥哥和王瑞雪赐婚,三哥哥抗旨才挨了一顿板子,而今,原本赐婚的事一拖再拖,永宁侯府就有小动作出来了。
“姑娘,那永宁侯府还真是不要脸,说三爷早就和她们有婚约,奴婢在王府待了十多年了,怎么就不知道三爷和永宁侯府哪个姑娘有婚约啊!他们不敢冲着王府来就想要散播姑娘的谣言,说姑娘你见娘娘心软,就硬是赖在王府不走,想要勾搭三爷——”
阿亮见曦玥黑黝黝的大眼睛看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索性破罐破摔:“他们想要散播谣言,说姑娘住在王府和三爷不清不楚的,早就没了清白,他们这是想毁了姑娘名声,好吧王瑞雪嫁到王府去!我呸!娘娘才不会答应呢!”
一旁的阿明脸色发白,王嬷嬷还使劲朝阿亮使眼色,阿亮却已经说完了,她大大咧咧看向曦玥,脖子一梗:”姑娘应该知道的,不应该被蒙在鼓里!”
曦玥没说话,她似乎出奇得平静,半晌才语气坚定地开口:“阿亮说得对,我应该要知道这件事。”
她现在只庆幸被舅母点醒后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本是打算舅舅成亲后就回王府住的,娘娘也派杨嬷嬷来接过一次,但她很认真地想过后婉拒了。
她想和三哥哥住在一个府里,这样做没错,但不好。
不合规矩,不合礼法。
最近舅母也和她说了一些荣王府和恒王府的事情,舅母没有夫子的学问,但她比夫子说得更直白,分析得更透彻,虽然她无法在短时间内懂得更多,但也知道了王府任何一人都不能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舅母的原话是“牵一发动全身,曦玥你有可能也会成为其中的关键,小心谨慎不会错。”
曦玥觉得舅母说得有道理。
想到这里,她反倒宽慰阿明和王嬷嬷:“我现在和三哥哥不住在一起,甚至送的东西都在是合乎规矩不过了,永宁侯府想要造谣,也拿不出真凭实据来!”
过几天,关于曦玥的留言也不见在京城传开,王采薇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京中似乎有暗流涌动起来。
泰隆帝的失眠症尚未治愈,竟然开始头疼起来。
每到深夜,头痛欲裂的感觉让隆泰帝彻夜难眠,太医诊脉竟然毫无结果,除了“太过操劳”之外,竟然找不到任何原因。
隆泰帝从忍耐到愤怒都焦躁不安,一些大臣不过犯了小错就被远掉,甚至革职,朝堂上人人自危。
直到有一天。
“皇上,该起了!”李进忠轻轻唤起,三遍后却不见响动。
又喊了一遍,才听见隆泰帝悠悠转醒,嗓音沙哑地问他:“尽忠,朕这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