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细细查看方子,说的确没错。
如此,太医将过程一一禀报隆泰帝,泰隆帝昨日并未将消息告知刑部,而是思索良久,隔了一夜之久才告知。
其中过程,皇甫昕不敢深想。
好在,李晋安的案子依旧由三法司会审。
皇甫昕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了退思园。
三弟的肩膀不知道现在如何。
小安子用这事来逗他开心:“……三爷把赵老先生气狠了,老先生就激香香姑娘……香香姑娘死死逮着三爷如同逮着猫咪,愣是没让他、嘿嘿嘿——没让他逃走——后来,三爷肩膀又流血了……”
半晌后,皇甫昕看着被那小丫头逮住的“猫咪”,早已仿佛任何事都没有发生。
兄弟两在小阁楼喝茶,商量蒋氏的事。
皇甫晟一五一十地把他的安排细细一说,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样子,让满脑子都是卷宗律例的皇甫昕瞠目结舌。
“……什么?”他有些不敢置信,“这是真的?你何时找到的?”
皇甫晟没说他安排人杀了那个张举人之后,就作了此安排,只一语带过:“早些时候。”
皇甫昕安心了。
“如此一来,蒋氏的事情就能顺藤摸瓜,牵扯出宫里的禁药如何会落入侯府汪氏之手,”皇甫昕虽然两个黑眼圈甚是明显,但现在脸上已经有了自信。
阴谋阳谋他不擅长,但说起案子,他一定比大哥和三弟厉害得多:“你等着,为兄一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李晋安一直没有回李府。
但李府却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着,还极为不善。
继母黄氏落了几滴假惺惺的眼泪,说她和李尚安李明安三人这三年找遍了京城,一直都没有他的下落:“晋儿,你能平安回来就好,母亲这就接你回家。”
李晋安身子弱,难得醒过来也没力气骂人,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不到半天,李晋安忤逆嫡母的留言就传开了。
黄氏也敲了登闻鼓,状告继子李晋安忤逆嫡母,不孝长辈,要官差们见他捉拿归案。
一时间,东平伯和女婿怀疑嫡母下毒又被太医推翻、李晋安状告嫡母又反被嫡母告忤逆大罪的两桩大事,犹如精彩的大戏,一场比一场一场精彩,京城的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就丰富起来。
众人议论纷纷,各执一词。
有人说:“太医都没有定论就是宫中禁药,那三老爷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是嫡母害他妻子?这也是个忤逆不孝的。我可听说了,那三老爷赵志贤可是在嫡母跟前养大的。这养恩可大于生恩呐,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也有人说:“李晋安也是个可怜人呢。我听我三叔伯的四表侄的邻居说了,他一身都是伤,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再晚几天发现,就算见到天日也是个死人了,他哪里有这个心思去忤嫡母呢?他李晋安可是已故李老爷的原配嫡子。别人害他可能说的过去,他这病歪歪的模样,能有力气去害人,我不信!”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刑部一个官员,突然找出了新的证据。
这个证据,似乎让京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时间,静默无声。
堂中很是安静。
除了刑部尚书和两个侍郎,就是奉旨参与审理案件的皇甫昕。
一个狼狈的妇人跪在地上,身体有些颤抖,开口时声音也有些抖。
“奴、奴婢是三夫人身边冯妈妈的儿媳顾氏。”
“那天,奴婢一行人跟着府里的管事,去了府里在郊外的温泉庄子上送东西,回去途中,奴婢离开给小女儿偷偷买个头绳却误了时辰。”
“后来,奴婢一个人偷偷从角门溜了进去,才知道三夫人病倒了,得了什么病奴婢打听不到,奴婢一家好像犯了大错都被罚去了庄子上。”
“可是,奴婢连夜偷偷跑出府,跑断了腿,连着悄悄找了好几个庄子,根本没有找到……”
“奴婢知道,一家人凶多吉少,可是,奴婢的两个女儿都还不到五岁,她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啊,她们能犯什么错啊?”
“青天大老爷啊,求求你们,为奴婢做主啊!”
一个脸色憔悴,衣裳头发都很凌乱的妇人跪在地上,朝着刑部的官员“邦邦”磕头,一脸凄楚,痛苦又绝望。
刑部尚书和侍郎各个脸色不虞。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能从侯府逃脱已经很是不易,还能胆大包天地去告状后被正巧不巧地被皇甫昕“发现”,里面的弯弯绕随便一想就清楚了。
刑部尚书立刻找人查了,的确是蒋氏身边贴身妈妈而儿媳,年龄相貌无一不对,甚至连半路掉队偷偷回府之事,核查下来都八九不离十。
尚书和侍郎交换了眼神,决定静观其变。
那妇人说了一个惊天秘密:“奴婢听婆母说起过一嘴,府里老太太以为三房想要争夺爵位,想用前头侯夫人李氏的死来要挟老太太,所以……那时婆母说起过,老太太似乎派身边的秦妈妈来问过三夫人一些话,是关于前头的侯夫人的……”
“住口!”侍郎大喝一声,“侯府老太太有诰命在身,哪里是你这种低贱的奴才能说三道四的,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污蔑侯府太夫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妇人吓了一跳,赶紧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