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没头没尾,却是回答了刚刚余老太太的话。
余老太太看着姜欢喜那幽怨的眼神,非但一点儿起都没有反而还笑了,“那喜姐儿说说,祖母怎么欺负你了?”
“祖母不分青红皂白就想罚我!”
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本该是极具气势的,偏偏配上姜欢喜这张脸,怎么听怎么显得可爱。
☆、人生如戏
“祖母哪里有不分青红皂白?”余老太太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姜欢宜,目光冷漠,转头又看向姜欢喜,心里这才舒坦了点儿,“你大姐姐说你今天在书院因为给祁家那个私生子送点心吃被闻夫子责罚了。难道说,你没有错?”
姜欢喜听到余老太太嘴里冒出的‘私生子’的字眼时,眼睫颤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好受,撇撇嘴,娇嗔,“大姐姐说什么您就信什么!”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大姐姐骗我了?”余老太太盯着姜欢宜,一双眸子眯地细细的仿佛只有一条缝儿,尾音上扬,如有千钧。
姜欢宜忙摇头,也有样学样的掉泪否认,“祖母,孙女怎么敢骗您呢,您若是不信可以问二妹妹和四妹妹,还有大哥哥,他也可以为我作证的。”
说着姜欢宜朝姜欢芸的方向瞪了一眼,姜欢芸看到,垂下头,没有作声。
许雅灵也在一旁帮着自己的女儿说话,“母亲,宜姐儿什么秉性您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她是万不敢骗您的。
宜姐儿实在是觉得自己身为大姐有义务照看着几个妹妹,却被三丫头言语相对地给讽刺了回来,心里难过,才想着找您做主,管教管教三丫头。
三丫头现在是还小,还不太懂得男女大防和脸面这事。可今天这事情若是被有心人给传播了出去,丢的可是我们整个姜家的人啊!”
听许雅灵话里话外都是透露着姜欢喜的不是,谢巧安也忍不住出声,“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宜姐儿不会骗人,难道我喜姐儿就会骗人了不成?”
“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行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余老太太沉声打断两人,她当然知道姜欢宜是没那个胆子骗自己的,只是听她哭得心烦又听谢巧安和许雅灵争执的聒噪,压了压太阳穴,这才又看向姜欢喜,“喜姐儿,你来同祖母说说,你大姐姐骗祖母了吗?”
姜欢喜睨了一眼姜欢宜,脆生生开口,“祖母,欢欢确实是给祁家哥哥送了点心不错,但您是不知道祁家哥哥有多可怜。
今天欢欢一看到他就觉得难过,他比欢欢高了一个头不止,看着却比欢欢还要瘦,浑身上下估摸着都没二两肉,穿的衣裳也都是补丁。
欢欢当时就想起小时候祖母曾经教导我,人,一定要有善心,我们说的做的,佛祖在天上都是看得见的。欢欢想,自己一定要帮帮祁家哥哥,让佛祖看到我的善心,然后保我们姜家官途顺利、保佑祖母长命百岁。
却不想,却不想大姐姐竟然胡乱揣测我同祁家哥哥的关系欢欢欢欢真是太难过了!”
说着,姜欢喜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里慢慢地蓄了一股水汽,眼泪就这么又滴滴哒哒的掉了下来,看起来,真是觉得委屈坏了。
谢巧安走到欢欢身边,一向沉稳大气的她也是满眼泪水地看着余老太太,“母亲,这孩子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您是知道的,她最是善良不过了,
说话做事哪有想这么多啊,她只想着多做些善事好保佑您身体康健,却被误解成这样”
余老太太也是偷偷抹了一把泪,她人老了,最是信佛祖不过的。
她也确实是没想到姜欢喜心里竟然这么心疼她这个祖母,将姜欢喜拉到自己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跟你说声对不起,你就别生祖母的气了,啊?”
姜欢喜听着事情终于完了,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余老太太乖巧地笑了笑,“不知者无罪,祖母向来最疼欢欢,欢欢不怪祖母的。”
余老太太瞅着姜欢喜这小嘴儿天然跟抹了蜜似的,高兴极了,摸摸她的头,然后一记眼刀射向了姜欢宜。
姜欢宜浑身一颤,吓得嘴皮子都哆哆嗦嗦的,“祖母,我”
“你三妹妹一心一意想着咱们姜家,你却搞不清楚状况只知道回来嘴碎地告状!”
“我,我没有,祖母”
姜欢宜说不出话来,她向来是有些怕余老太太的,除了在家里的两个哥儿和姜欢喜面前她和蔼可亲,其他时候她向来是严厉的,也从不同其他孙女儿亲近。
许雅灵见余老太太已经被姜欢喜一听就假到不行的‘甜言蜜语’给彻底‘收服’了,怕姜欢宜被责罚,连忙也跪到地上啜泣,“母亲,喜姐儿是为姜家好为您好,宜姐儿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只是没想到喜姐儿长大了,心思也多了。
宜姐儿不知道她是存着什么样的想法,这才闹了这么个笑话,您就看在宜姐儿也是一片好心,别责罚她了。”
余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明显听不进去许雅灵的话。
姜欢喜见状撒娇的摇了摇余老太太的胳膊,娇滴滴地,柔着嗓子说,“祖母,您就别生气了,大姐姐其实还是很懂事的,今日祁小侯爷约我们一起去醉仙楼用午膳,大姐姐想去。
可喜姐儿劝了几句后,她就没去了。可见,大姐姐还是很懂得‘男女有别’的。”
许雅灵听到姜欢喜的话心脏一抽,看向姜欢宜,姜欢宜却是惊慌的别过头不敢触到她的目光,自己的女儿她最了解,只一个动作许雅灵就知道姜欢喜所言不假。
她恶狠狠地瞪着姜欢喜的后背,像是想把她的脊背戳出一个窟窿来。她这个侄女真是好生厉害啊,看似是在为宜姐儿开导,其实是想把她再一次推到风口浪尖上。
西景虽然民风开放,对女子也不似以前多加拘束,女儿家可以外出、可以读书。
但是姜家好歹是大户人家,姑娘家同外男一同在外用膳,虽不是罪,但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还是太不知礼;若流言再失真了些,恐怕以后连婆家都不好找。
果然,余老太太一听,目光又是一凛,“你还要和外男出去用膳?”
“我我”
“口口声声说喜姐儿不懂事,我看你才是最不懂事的那个,有你这个大姐姐不知礼仪,下面的妹妹哪个能学好?喜姐儿没准就是被你带坏的!去祠堂跪着,抄写《女诫》一百遍,不抄完不准吃饭。”
姜欢宜从小到大都被许雅灵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虽不及姜欢喜,但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她都快要被吓坏了,整个人缩到许雅灵的怀里,“母亲.”
许雅灵看着心疼,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她不心疼谁心疼?
“母亲”
“谁若是求情,就跟她一起跪着去!”
余老太太铁了心要罚姜欢宜,许雅灵也
只能噤声,看着谢巧安和姜欢喜的眼神尽是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