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月的双眉先是一皱,又缓缓舒展开来,没有直接回答皇上的话,而且又享受了皇上的亲手拿捏片刻后,才轻声说道:“因为皇上要替臣妾解乏的时候,不是以一颗君王之心的。”
“此话怎讲?”明源帝捧起她的手腕,左右都揉开了追问道。
“皇上是以臣妾的夫君,还有臣妾腹中孩儿的父亲身份在做这些,臣妾如果阻止了,岂非真正的辜负了皇上的心意。”汝月的笑容印在皇上的眼底,明媚姣丽,竟然有些令人移不开眼了,“臣妾的手脚血脉都舒缓开来,有劳皇上了。”
“如你所言,做完这些还真的是心情大好。”明源帝的手掌贴向汝月的腰腹处,“小家伙真是好福气。”
“是,是好福气。”汝月低下头来,神色涓涓,再温柔不过。
重新唤了乌兰进来,给两人都盛了热粥来,明源帝看一眼粥品:“真难得,居然是咸粥,寡人还以为你要被糖蛀了牙才甘心。”
汝月用碗将脸孔挡了半边,不想让皇上见着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她依然爱吃甜粥,但是想到柳贵妃的话,想到那个柔弱可人的锦嫔做来的薏米,微微有些反胃,还是换了咸粥才好。
两人再次睡下时,心里头不知是被丰腴味美的粥水融融地暖着,还是释然地将一些压着的石块给放下来,都很快入睡,一夜好梦。
明源帝起身时,汝月没有再像前段日子那样懒散,跟着也起来,亲手替他换了朝服,想要弯身,替他整理衣摆时,被他一手相拦:“寡人自己来便是。”
等人走了,在旁边跟着伺候的乌兰,脸上俱是欢喜的神色:“皇上对娘娘是愈发体贴了。”
汝月笑而不语,明明应该跟着欢喜的,不知为何,心底里又生出隐隐的不安,似乎在美好到了极致的时候,会得出人意料地生出事端来。
幸而,又过了一个月,汝月以为她的担心都是杞人忧天,原太医又来过两次后,她的身子开始显怀了,纤细的腰身慢慢变得圆润起来,胃口却是越来越好,一天要吃四五顿,都不解饿,好像肚子变成了个无底洞,她瞧着铜镜中的脸型,轻轻叹了口气道:“乌兰,我真怕这般吃,吃到了生养之时,我能变成一个胖女人。”
“娘娘多虑了,哪个怀孕的妇人不是多吃些的,婢子看娘娘不胖,娘娘原先是太瘦了,如今丰润了些才更好看,这通身的气派,要不是为了养胎,止步于琉璃宫,走出去给后宫那些嫔妃看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出黑手。”乌兰说得朗朗有声,“最近还真的是太平,娘娘没觉得吗,送礼的也不来了,凑热闹的也不来了,那些想要在旁边偷偷查看的更不敢来了,反而显得有些冷清了。”
“什么事儿都有个时限,劲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汝月见乌兰还一副惆怅的样子,隐隐有些想笑,麻烦事不上门,真是求天告地都求不得的好事情呢。
“主要还是见着皇上的态度,皇上对娘娘这般好,一心一意的,谁还敢来,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过是差人来送了些礼,不知道是不是有风声传了出去,自从柳贵妃来过以后,再没有敢送吃食来了,都知道我们琉璃宫生了忌讳,不敢来碰一鼻子灰。”乌兰替汝月挽好了发髻,“娘娘的精神也好了,膳房的人也尽心,娘娘还别说,要不是柳贵妃上次来敲打敲打,没准还没这样服帖懂事,婢子可听说了,那些原来是在皇上御书房做小膳房的,心高气傲着,平日里见着其他宫女都鼻孔朝天的样子,也就柳贵妃那样的性子能够压制得住这些,娘娘什么都好,就是心软,对谁都不忍心,一来二去,总有那不长心的以为娘娘是好欺负的。”
汝月回过身去,拧了一把乌兰的脸颊:“便是我好欺负,有你这张嘴,也没有人再敢来琉璃宫多事。”
“娘娘,你可知琥珀的长进了,婢子昨天见她将外院的珊瑚她们几个安排事务,说得井井有条的,原先她们几个是一班的,琥珀还是落在最后的那个,如今一旦上了心,知道自己该如何,却成了最能干的那个。”乌兰算是亲手调教了琥珀,说起来,不免沾沾自喜的,“婢子就同娘娘说过,便是婢子或者琥珀这样的性子,认真做起事情来,旁人是追不上的。”
汝月才想说笑两句,刮一刮乌兰的脸皮,外头传来一通脚步声,咚咚咚咚的,她眼睛一亮,猜到是谁来了,赶紧招呼着让乌兰开门,却见方锐穿着一身天青色的箭袖窄袍,脚上是小鹿皮的靴子,衬得一张脸,眉目如画,神气十足,见人先行礼,弯身唤道:“给如妃娘娘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