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嫣仍然感到荒谬:“陛下特地将我带到这边来,再问我的意思?”
“在何处问皆是一样。”皇帝神色不改,“女主在何处回答,亦应该是一样。”
虞嫣不明白皇帝的用意,但见他双目炯炯地看着自己,也不避讳。
“只要我们的感情没有变,我并不在乎在哪里。”虞嫣道,“这件事,我和子昭虽然没有商量出结果,但总会找到办法。”
皇帝微微笑了笑。
“女史不是问,朕为何定要将女史带过来么。”他缓缓道,“子昭将来既然要继位,女君便是皇后。凡当此大位者,其资历,无非家世和人望。女史的家世奇异,自不可示于世人,唯有人望可积累。当下,正乃子昭建功立业之时,女君追随在子昭身边,一同平定天下,世人的赞誉,便自有女史的一份。这等时机,稍纵即逝,乃不可多得。”
说罢,他注视着虞嫣,神色严肃:“朕的意思,女史明白么?”
虞嫣听着,有些怔忡,心隐隐撞将起来。
这话,确实十分有道理。
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萧寰离结婚那一步还远得很,但她也知道,皇帝之所以不反对萧寰娶她,正是因为她身后那一片空白的背景。
从皇帝、先帝乃至往前的历代,朝廷里的复杂争斗,无不跟各派门阀势力通过婚姻控制宫闱有关。皇帝一生都在想方设法肃清这样的弊端,无奈力量衰微,只能疲于应对,以至于酿成今天的袁氏之乱。
所以,如今萧寰已经有能力将局势重新复盘,皇帝无论如何不希望他再陷入这种局面里面。其中的关键,就在于联姻的对象。
而像虞嫣这样几乎所有亲友都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简直再理想也没有了。
“女史必是疑惑,朕为何不与女史说清,却使出这等手段。”皇帝道,“朕与虞先生交谈多次,知晓虞氏一家对女史甚为疼爱,亦知晓女史乃情深义重之人。纵然女史心中甚为想念子昭,亦不肯违背家中之意,擅自出走。”
他的神色平静:“朕思虑数日,以为此事要解开,唯有让朕来做这恶人。由朕强行将女史带离,这责怪便不会落在女史的身上。至于陈夫人他们的身体,女史可放心,蔡太医药技精湛,不会伤了她们。日后,朕再与他们相见,也自会亲自告罪。”
这话说得算是磊落,道理说得通,态度也甚是和气。
但虞嫣仍觉得难以接受。
皇帝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
哪怕是虞嫣一个月来对他悉心照顾,聊过许多的东西,自以为对他有几分了解。甚至虞祥一家在他面前,也已然能够随和地说话,谈笑风生。
但转眼之间,皇帝仍然能够理直气壮地直接使出手段,不由分说地将虞嫣带过来。
想到虞祥他们,虞嫣有些惭愧的感觉。
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得知了消息,正处于震惊之中。而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势必会为虞嫣在这边的安危而担心。
而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也只能在这边再待一个月,才能回去让他们安心。
“陛下何必要这样。”片刻,虞嫣开口道,“我和子昭早有约定在先,等他将一切事情处置妥当了再见面。陛下如此行事,子昭恐怕也并不愿意。”
皇帝道:“子昭虽不愿意,却并非不会赞成。”
虞嫣露出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