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秦人屿的马车会在这里?
为何秦人屿与赵瑾有着几分相像?
倘若秦人屿真是长公主的儿子......
秦人屿......
想到这名字可能的意思, 谢蘅吸了口冷气。
是的了。
他若真是长公主的儿子,那就该是西秦国的皇子, 赵瑾的兄长, 如此,他给自己起名为秦人,其实早就在告诉他们, 他的身份。
再者, 她在秦人屿处呆了两次,两次接触下来, 也有幸知道了他的一些往事。
他说去长安, 是为了看母亲与弟弟, 可明明在长安时已经看过了, 为何现在又要看?
看也就罢了, 可为何又要多此一举, 仿佛就像是知道,赵瑾在此处一样。然而,问题是, 赵瑾离开长安, 除了她外, 并未告诉更多的人, 仅有知晓情况的, 也多属于大理寺内部官员。
这是不是说明, 他一开始就知道, 赵瑾已经离开长安了?
若是这样,当初赵瑾行踪的泄露,可和他有关?
特意引人过来, 真的只是为了兄弟叙旧或是相认?
再者, 赵瑾明明做了伪装,他又是如何确定他的身份,来到此处?这个圣女出现的时机,真真是巧妙,让人不得不多想。
他身份如此特殊,从西秦到长安再到青州,折腾了这么多,当真只为看亲人一眼,没有别的盘算?
若赵瑾出事,大魏会如何,长公主会如何?
一时之间,有太多的问题在谢蘅脑中盘旋。
其实,你也可以说此乃巧合。
毕竟,秦人屿也中了蛊毒。
指不定人也是与赵瑾一样,得到消息道是苗疆圣女在此,特意赶来求医,碰巧撞上了不是。
这是谢蘅犹豫之下,给秦人屿找的理由。
这个理由,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这个想法,当谢蘅看到有人突然出现在街上欲拦住她去路的时候,瞬间就产生了动摇。
到这里,看着这么多的人,仿佛早早的就埋伏在此处似的,谢蘅也不是傻子。
不让她前进,前面必有蹊跷。
苗疆圣女的院子离她也就百米远了,谢蘅双眸一凛,她顾不得那么多,此间仰面喝了一瓶营养液,再吃下一颗大力丸,她的双腿便猛地踩着马镫,从马鞍上顷刻间朝目的地跃了过去。她轻功卓越,在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跃四五米远,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院子外。
没想到会横生如此变故,谢蘅身后之人大惊,“拦住她!”
谢蘅没有理睬,左右停不停这些人都会上来,她索性一口气翻过围墙,此间刚一落地,人还没看到,谢蘅就大喊道:“阿瑾!”
没人回应。
谢蘅顿时急了。
以她以往的性子,她更愿意谋定而后动,如果不是已经被人发现,谢蘅其实不想这般横冲直撞的闯进来找人。
然而这边终究是进来了,那就不得不与人正面撞上。
不等她谢蘅上前,她的周围,却是瞬间出现了许多人。
赵瑾这日,诚然出门出得早,可当他和往常一样,来到西岭山下时,却是发现了一些异样。
比如,路上突然多了一道新鲜的车辙印,再比如,格外寂静的院子周围。
赵瑾隐约察觉到了些许不对,所以,他稍稍放慢了脚步,并未贸贸然的进去。而是选择了在屋外多待一会儿,看看情况。
说起来,谢蘅来前,意识到有些不对的赵瑾刚刚离开。
他特意选了一条小道,也避开了身后的尾巴,然而,仿佛就像是料到了他会有所察觉似的,有的人,早早便在其选择离开的这条路上,恭候起了他的大驾光临。
手下正和秦人屿汇报着关于赵瑾的情况,对于赵瑾的离开,秦人屿并不意外。
他面不改色的继续下着棋,反倒是一旁的缇英,忍不住向他投去了佩服的目光。
“主子,你是如何猜到......”
落棋无悔,即便对面没有对手,秦人屿依旧下的十分认真,“他的本事,你们该知晓才是。”
“啪嗒”一声,白子落下,秦人屿随即执起了黑子,“阵前轻敌,是兵家大忌。”
再者,二人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若是庸才,何至于小小年纪,做到大理寺寺正的位置,又何至于从两洲之地消失这般久,都无人发现踪迹。
秦人屿从不怀疑,赵瑾的能力。
二人明明从未相处过,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日之事,不会那般顺遂。
他从赵瑾的角度分析,若是发现异常,他会怎么处理。
稍稍一思量,他很快就有了判断。
因此才会特意留了一手。
秦人屿的话点到为止,缇英点了点头,“多谢公子提点,缇英受教。”
秦人屿“嗯”了一声,二人谈话的功夫,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动静。
一声“阿瑾”,来人的目的很明确。
这声音略微有些耳熟,秦人屿动作一顿。
缇英的眼神,瞬间便是一变,他朝外看了一眼,“主子,我去看看。”
秦人屿默了一瞬,吩咐道:“留活口。”
“是。”
因为谢蘅的突然闯入,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如果说来此处前谢蘅还不确定,那么现在,看着一群人高马大的人,她很难再骗自己,这只是一个意外。
赵瑾没有回应,她一个人又已暴露,双拳难敌四手,谢蘅冷眸一扫,却是不惧,“先前那名公子呢,你们把他带哪儿去了。”
没人回答谢蘅的话,大家彼此对视了一眼,很快就默契的朝谢蘅扑了上去。
吃了大力丸,又补充了营养液,谢蘅如今无论是内力还是体力,都瞬间暴增。
她也不与人客气,一个帅气的横扫过后,谢蘅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骨扇。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让人交出赵瑾。
没人能想到,谢蘅的功夫会这么好。
无论是爆发力还是臂力腿力,拳拳到肉,眨眼的功夫,就解决了大片的人。而她手中的骨扇,明明看起来并不尖锐,可硬是被她耍出了花样,以至于骨扇所过之处,除了兵器碰撞的声音和溅出的火花外,便是一阵残影。
缇英出来时,谢蘅刚解决完一干人等正准备进他的屋子查看。
冷不丁看到缇英的容貌,谢蘅的动作顿了一下。
缇英随即双手成爪,抓了过去。
这是秦人屿的人,谢蘅知道。
和人交手,谢蘅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你们把人带哪里去了。”
没人回应谢蘅,缇英也不例外。
谢蘅咬了咬牙,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索性一边和人打着一边冲屋里说到:“阿瑾,你出来!”
“我有事找你,你听到没有!”
即便是为了百分之一的可能,谢蘅这里,也没有选择直呼赵瑾的大名。
她不能冒这个险。
缇英并没有没有手软,周围的人也在时不时的帮忙,最后,数招过后,各自身上都带了些伤。
大力丸有一定的使用时间,赵瑾没有回应,便意味着已被控制,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在选择进屋搜查和不进屋之间,谢蘅当机立断,决定进去看看。
她还有瞬移的系统道具没有用,只要找到赵瑾,就好办。
届时她也不怕暴露自己的特殊。
缇英没想到谢蘅在众人围堵的情况下,竟然还敢进屋。
毕竟,进屋就意味着空间变得狭小,他们围捕的机会就大大增加。
当然,若谢蘅进的屋子没有秦人屿,缇英会更开心,这会儿眼睁睁的看着人进去了,他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屋门打开,谢蘅快速在周围扫了一圈。注意到里侧有个身影,甭管是赵瑾亦或不是,能在屋子里呆着不出去,就意味着身份定然要比外面的人高一些。
然而,谢蘅这边刚打算过去,她的头上,却是瞬间落下了一张大网。
这网又大又重,每一个小结处都带着倒刺。冷不丁一落下,即便是谢蘅反应迅速朝一侧翻身打了个滚,都没能避免。
她的身上顿时传来钝痛,脸颊也被划拉出一道血痕。
知道自己中计,谢蘅第一反应就是挣脱。
这张网其实是为了防赵瑾事先准备,只是没想到没等到赵瑾,却等来了谢蘅。
然而,谢蘅到底是第一次被这种特殊的大网网住,一没经验,二屋外的人随即也冲了进来。伴随着她的挣扎,倒刺相继刺入她的皮肤。
谢蘅眼珠子一转,突然有了旁的想法。
既然赵瑾没看到,不如她佯装被抓,只要二人关一道,她就有把握带他走。
这般一想,谢蘅的挣扎动作小了一些,她的脖子上,也瞬间架上了两把大刀。
一制住谢蘅,房屋的屏风后,就缓缓走出了一个浑身黑袍的人。
他手中拿着东西,边走边道:“倒是厉害。”
“我这满院的迷香,没耐你何,这么多人,也没制住你。”
得。
和自己动手的人,是熟人,如今突然出现的黑袍人,也是熟人。
谢蘅突然就笑了,她扯了扯嘴角,问:“你们把他抓哪里去了?”
“他?”
师冥周身上下,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眼睛,听谢蘅这么说,他轻笑了一声,“你说的他,是谁呢?”
谢蘅冷笑,“怎么,到现在了,还要装么?”
自己的网有多坚韧,上方又涂了多少迷药,师冥比谁都清楚,见谢蘅这么久了还没晕,他深邃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师冥从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今日屋内的这人,却有点意思。
他慢慢拿着东西,走到了谢蘅的身前,“你对他倒是不错,这个时候,竟想的不是自己。”
谢蘅毫不犹豫的回道:“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看着我们,你似乎并不惊讶。”里屋的人至今没有说话,师冥歪了歪头,“怎么,早就知道?”
谢蘅昂了昂自己的下巴,“这和我被抓,有什么关系么?”
师冥胸腔发出轻微的动静,他看了屋内一眼,示意道:“走吧。”
“这般想见他,我且带你去看看。”
这人的性格,谢蘅多少了解一些,她此间正纳闷这人怎么这般好心且好说话时,她的脖子后,却是突然一记手刀砍了下去。
谢蘅万万没想到,自己都已经束手就擒,这群人竟还会动手把她敲晕。
“咚”的一声,谢蘅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她是彻底没了意识。
看着地上已经倒下的人,师冥轻笑了一声。
他把东西递给了缇英,“给她喂下。”
缇英将东西接过,应了声“是”。
秦人屿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直到外方不再有谢蘅的声音,直到缇英等人把谢蘅带到了他的身前,他这才抬头看了一眼。
不等秦人屿询问,就有人上前,对谢蘅的身份解释了起来,“这人是那日陪赵瑾来求医的人,这几日一直与他住一道,二人关系应是匪浅。”
“这女子功夫高强,刚才若非有师先生事先的准备,恐不能轻易将其制伏。”
模样甚是普通,秦人屿审视道:“他的身旁,何时有了这么个功夫高强的姑娘。”
“这人确实与赵瑾十分亲密,二人同住一道,以夫妻相称,从未见此女子露过手,因此我们的人也没想到,这人功夫会这般好。”
起初,秦人屿这边并不知道赵瑾的行踪,但他们放出消息,有苗疆圣女在此后,赵瑾自己送上门来,这个时候,再想掩藏身份,却是不容易了。
这也是秦人屿一点都不担心找不到赵瑾的最大原因。
秦人屿盯着谢蘅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即对一旁的缇英示意道:“认真看看她的脸。”
“是。”
谢蘅脸上带着假的人.皮面具,刚才受了伤,脖子与脸上都划出了血痕,但很显然,两处的血痕看起来,并不一样。
有了秦人屿的吩咐,缇英仔细的在谢蘅脸上看了看,很快,就让他发现了一些情况。
秦人屿给自己倒了一茶,此间且还没来得及喝,一旁便传来“呲”的一声响,他还没抬头的时候,就听到了缇英的惊呼声,“主子!”
能让缇英失色,秦人屿动作一顿,闻声抬眼看了过去。
只见一人双目紧闭,其脸上未施粉黛,口若朱丹,眉眼如画,没有小女儿的柔情,却周身都散发着一股英气。
秦人屿不知觉的噙了噙自己的嘴角,“......还真是你。”
早在先前,听着院子里的人出声时,他便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这会儿看着谢蘅的模样出现的眼前,猜想得到证实,秦人屿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谢蘅救过秦人屿的命,缇英拿不好主意,只能请示道:“主子,现在怎么处置谢公子?”
既然来人是谢蘅,秦人屿也没了再下棋的兴趣,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师冥刚才给他喂了什么?”
毕竟后面要做的事关系到秦人屿的安全,拿下谢蘅后,师冥便继续捣鼓去了,没跟着人来秦人屿面前。
缇英颔首,“是散功散。”
散功散,顾名思义,服下者,内力尽失。
谢蘅的功夫已经到了可以一挑十的地步,若不能先断了她的后路,这人醒来,恐成大患。
秦人屿皱了皱眉。
“他刚才能这般慌张的过来,还不惜动手,恐怕是早已知晓,此处已有埋伏,特意赶来支援。”
“既已见过你,也见过师冥,以他的聪慧,猜到今日这局是我针对赵瑾所布并不难。”
缇英百思不得其解,“我们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怎会被人察觉?”
秦人屿浅浅笑了笑,“这恐怕就是他的能耐了。”
缇英回过神来,“我们可要立马离开此处?”
秦人屿一顿,“等安坤回来。”
“那谢公子......”
“一时半伙醒不了,就放我处吧。”秦人屿双眸微动,“派人去山口看着,一有情况,立即汇报。”
“同时再让人去看看,安坤那边的情况。”
“是。”对秦人屿的吩咐,缇英没有异议。
屋内的人很快把谢蘅搬到了榻上,随即退了出去。
师冥虽然全程没有出来,可他对屋内的动静一直有关注,此间一调试好自己的东西,他便冒了出来,看着榻上的某人,他桀桀的笑了两声,“这位谢公子来的可真是时候。”
秦人屿轻飘飘的看了人一眼,“你想做什么?”
“他的血与你的血相同,一会儿抓住赵瑾,若有情况,刚好可以拿他的血来救救急。”
秦人屿眸色渐深,“你最好不要动他。”
师冥见鬼一样的看向秦人屿,他轻声笑了笑,“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秦人屿看不出喜怒摸了摸自己怀中的三七,“他毕竟帮过我。”
难得秦人屿如此正色的提出要求,师冥也懒得再和人争,“行——”
“要是没有意外,我不动他。”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秦人屿乜了师冥一眼,师冥却是不想再和他废话,转身又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