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受不了二老纠缠,趁父皇去扶老爹之际偷偷溜走,当真神鬼不觉。他离开寝宫,独自走在廊道上,宫廷四曲八拐,他早已熟门熟路,只是一腔烦恼无处可消愁。迎风信步,他一心想找刘进问个清楚,为甚么一整天了,也不来见他?
正走间,忽闻假山一角传出野猫悲鸣之号,此帝初始不在意,待走得几步,那声凄浓,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当下回头,却见黑影一闪,他凝神,但觉此影甚熟,转瞬不见了。此帝奔去假山之后,看见一条矮影窝在巨石之间窥视。
他心一动,魅影一般抢上一把将那厮抓起。忽听这人挣扎,嘴里呼饶:“莫打,莫打!”公子一怔,听声音甚为耳熟,不得已松手,那人转过身来,一脸堆欢:“二哥,莫打!”公子又是一愣,诧异:“进弟,怎生是你?鬼鬼祟祟在干甚么?”刘进委屈道:“这事还不是得怨你!”
“怨我?”公子反手一指自个鼻梁,“怎么又怪我?父皇和老爹说我病了,去跳甚么井?”刘进听说,不禁“啊”的一声,“原来真是你想不开,要投井自杀啊?”
公子生气:“胡扯!”扫了他一个爆栗,“说甚么呢你?父皇和老爹发癫,你怎么也跟着癫?”刘进脑袋一缩,仍是慢了半拍,挨了一下,甚痛弱弱道:“我没有胡说,这件事在宫里都传开了。说皇上跳井自杀,龙王爷不收,就送了回来!”
此帝摇头,当这些人无稽之谈,蓦然心下一揪,脑中似乎有那么一丝模糊的片断出现,但只一瞬,片刻又变得格外空白,心道:“难道此事属实?”疑惑不解,倘若是真,那他究竟为了甚么事要去投那口井?越努力去想,仍是空白一片,当下双臂抱着头。
刘进瞧出不妥,问他:“二哥,你怎么啦?”突然此帝眸光变凶,一把将贤弟推开,身躯幌了几幌,面煞戟指:“说,你为甚么迟迟不来见我?”刘进但觉委屈,搔了搔耳朵,极是踌躇:“我……”见兄长眼露凶光,心下一惊:“不好,这是要入魔前的征兆。”
他以前被“思念体杀手”所控,是以一见特为清楚。当下想也不想,拽步抢上便抱紧那兄长的虎躯,在其耳边碎语:“冷静,要冷静……”公子呲牙裂齿,满脸暴怒:“朕要冷甚么静,滚开!”但见金光盈溢满庭,就要挣开刘进的怀抱。
靖安王急了,见兄长入魔前真气乃金光之色,忖道:“魔由心生,佛亦由心生,二者皆在一念之间,可见二哥并未完全丧失理智,尚存一丝正气。有救!”便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此帝闻言,初始苦争,久听之下面色逐趋红润,他眉头一皱,眼皮开始轻颤起来。刘进换口气,岂料兄长面色又变,瞬息黑气袭拢,他大吃一惊,不再多想,指出如风点了兄长的昏穴。
公子脑袋一垂,靠在贤弟的胸膛,刘进总算松了口气,一抹额上冷汗,甚是庆幸。若是无这篇心经相助,只怕以兄长的神通,他想要制服,只怕难上登天。此刻会心一笑,抱起他的身子,慢慢走回寝宫,正巧二老不在,便将兄长安置榻上,他也倒在一旁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