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则在于他们对高俅也是恨到了骨子里去,可以说虎贲军上下对孙途有多么的敬重感恩,就对高俅有多么的愤恨。因为之前的一年里,高俅可没少因为他们是由孙途练出来的就刻意刁难,甚至还有不少人因此获罪受罚,连一整年的军饷也只到手小半。
倘若是在东京,是在没有人领头的情况下,这些将士纵然心中有恨也是无处发泄的。但现在,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荒野之上,又有孙途带头下令,这些人便再无所顾虑。刚才听令之下放箭射人,反而让他们生出一股报复强敌后的畅快感来。
当然,更关键的是,这些敢于上前扯去高太尉衣物的,乃是跟随孙途最久的山东军老兵。他们心中只有自家将军,至于高俅什么的,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别说脱他衣服了,就是直接拿刀斩了他,这些人都不带半点迟疑的。
这一刻,高俅已变得赤条条,虽然年纪已不小,却因养尊处优多年的缘故,居然浑身皮肤紧绷而白皙。只是这时的他却完全没有因此而感到骄傲,反倒是因为羞愤而大声叫嚷起来,并把身体蜷缩成一团,以此来躲避众人玩味的视线。
不过很快的,随着一阵寒风吹来,他便已顾不得什么羞耻了,开始因为寒冷而剧烈颤抖了起来,身体更是缩成一团,口中则叫道:“孙途……你……你好歹毒,居然敢如此对我……”
孙途则在不远处站着,看着对方:“高俅,你平日里贪婪无度,需索无穷,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我现在就是要告诉你,你所拥有的一切皆非你能掌控。以你之罪,纵然是被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今日只让你受冻而死已是大大的便宜了。毕竟,你本赤条条而来,再赤条条而去,倒也不冤,至少能保个全尸!”
“孙途,沽酒小儿,你敢如此害我,陛下,朝廷定不会饶过了你,你定不得好死……”受冻之下,高俅的声音越发的尖细,也颤抖得更厉害了,但他还是不住地叫骂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好过些似的。
而孙途倒也不曾动气,只是冷眼看着对方的身体慢慢变得青白一片,脸色也慢慢转作灰白起来,嘴角甚至都还有一丝笑容。他看得出来,以高俅的身子骨,在这等寒冷的冬夜里是撑不了太久的。
果然,只顿饭工夫,高俅的身子已然发僵,刚才还不断骂着孙途的他不但声音微弱下去,也从叫骂换作了求饶:“孙……越侯,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与你为敌了。求你饶了我吧。我答应你,只要你放过我这一遭,到了北边我一定帮你说话,听从你的安排。还有,还有朝中,我一定会帮你谋一份最好的差遣,让你再回江南?如何?越侯,你就饶了……饶了我这条狗命吧……”说到最后,他更是涕泪交流,满脸都是恐惧与悔恨的眼泪,但随即这些就被寒冷冻结在了他的脸上。
只在雪地里被寒风吹了半个多时辰,高俅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便再没有了动静,脸上身上竟开始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直看得周围那些护卫亲兵们更为惶恐紧张,更是连大气都不敢透上半口了。
直到高俅咽气前,他们都不敢相信孙途真就敢下死手,把这一位堂堂的大宋殿前司太尉给生生冻杀在这荒野之上。他们还以为孙途只是给太尉一个教训,最多让其大病一场,再难对自己构成威胁呢。
可现实,却告诉他们,眼前这个青年将军行事有多么的决绝。而只看他平静的表情,微微上翘的嘴唇,都会让人觉着他只是杀了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呢。这种视权贵高官如无物的气势,更是唬得所有人骨酥筋麻,不知是由哪个起的头,只片刻间,这几百护卫亲兵竟先后跪倒,朝孙途拜了下去:“越侯……饶命啊……”
他们确实有理由感到恐惧,高太尉就这么被杀死了,那越侯必然会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而想到杀掉他们所有人灭口……
直到这时,孙途的目光才转而落到了这些人的身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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