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道:“父亲,我以前一直坚持北上,如今,我改变主意了!北上、西进,两者都可!为何呢?曹操占据着的中原乃天下最为富庶丰足之地,北上攻曹,我们江东会有最大化收益,况且,曹操刚刚结束西征,钱粮耗费无数、兵马折损巨大,眼下,正是曹操最为虚弱的时候,我们得手的胜算是很大的,就算不能一举灭曹,攻取两淮也是十拿九稳!然而,我也不反对西进伐刘!因为刘备实在太可恨了!此人假仁假义、无赖无耻更无信!他当初说好要跟我们江东一起联手抗曹的,结果呢,他利用我们对他的信任,狠狠地戏耍了我们!在我们的支持、援助之下,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益州两川,实力大增,但他对我们却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他虽然把长沙郡还给了我们,但却赖着南郡不还,他给我们的长沙郡和桂阳郡、零陵郡就算加在一起也根本就不能跟南郡比!还有,他当初答应酬谢我们的钱粮物资,到现在更是一个影子都没有!子敬,你前阵子又去讨要,刘备是怎么回复的?”
鲁肃苦笑一声:“刘备说,等他取下了凉州,就会把欠我们的东西连本带利地如数奉还。”
“我呸!”孙策怒道,“这是赤裸裸的推托、搪塞、敷衍!刘备视我江东如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非灭了刘备不可!”
周瑜道:“伯符所言甚是。当初,曹操在袁绍刚刚攻灭公孙瓒后主动地对袁绍发起进攻,为何?就是因为袁绍当时刚刚吞掉了幽州、还没有消化幽州并且为了吞掉幽州而付出了重大代价,处于最虚弱的时刻,如今,曹操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曹操击败韩遂、马腾,吞了凉州,但他还没有消化凉州并且为了吞掉凉州而付出了重大代价,处于最虚弱的时刻,如此,正是我们对其下手的最好机会!反观刘备,他干了亏心事,自知理亏,因此,他必然对我们严加防备,我江东军对其无论是强攻还是突袭,都难以得手,甚至,我们打他,等于帮了他大忙。”
孙策看向周瑜:“公瑾,你说我们打刘备等于帮刘备,此话怎讲?”
周瑜轻蔑一笑:“刘备此人素来自诩仁义,但他又垂涎刘璋的益州地盘,既是正人君子,自然不可强取豪夺他人基业,于是,他就采取迂回手段,在表面上继续尊奉刘璋担任益州牧,但却在不动声色中把刘璋慢慢地架空,这一招,他在荆州已经用过了,刘琦是荆州牧,他是荆州刺史,荆州之主看似是刘琦,实则却是他,益州亦如此,刘璋是益州牧,他是益州刺史,益州之主看似是刘璋,实则也是他,只不过,他在荆州已经完成这个过程,在益州正在进行这个过程。刘璋和刘琦一样,都是胸无大志、鼠目寸光之徒。刘备如何架空刘璋呢?他必须让刘璋越来越依赖他,从而把越来越多的实权交给他,那么,他怎么让刘璋越来越依赖他呢?最好的办法就是益州外部强敌压境,刘璋难以自保,自然愈发地依赖他。我们倘若大举进攻南郡和武陵郡,刘备就可趁机哄骗刘璋,说我们江东的第一步是吞并了荆州的南郡和武陵郡,下一步就是吞并益州,如此,刘璋自然心甘情愿地把更多实权交给他,让他更好地掌控益州。”
鲁肃点头道:“公瑾分析得真是一针见血啊!”
孙策冷笑道:“这个长臂大耳贼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虚伪至极!”
孙坚看向周瑜:“公瑾啊,听你的意思,你也主张我江东北上攻曹了?”
周瑜还没有说话,鲁肃抢先道:“主公,在下确实也对刘备感到失望至极,但还请主公慎重考虑北上攻曹之事。曹操现在确实十分虚弱,但是,其整体实力仍然大大地强于我江东!我们北上,顶多可以攻取两淮之地,却无法灭曹,等曹操缓过气来,他必然重点打击我江东!加上我们跟刘备关系恶化,孙刘联盟名存实亡,届时,刘备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我江东见死不救,如此,我江东岂非引火烧身?还有,天子目前已经不在曹操的手里,曹操已经不是‘国贼’、‘汉贼’,我们攻伐曹操,实在出师无名。至于孔明,他已经跟曹操订下十年和平之约,因此,在我们跟曹操交战时,孔明也是不会援助我们的。”
孙坚蹙眉道:“子敬,你此话颇为自相矛盾,一方面,你认为我江东北上攻曹不是理智之举,另一方面,你仍然坚持我江东与刘备和平相处,又不能西进伐刘,如此一来,我江东岂不是始终只能原地踏步、不思进取?从此就像陶谦、公孙度、刘表、刘璋那样偏安一隅吗?然而,乱世之中,偏安岂能久存?陶谦、公孙度、刘表、刘璋,这些人有哪一个偏安久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