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歌颤抖着翻到第二张,孙周。
孙周虽为寒门,但天资聪慧,自小苦读,十八岁中状元,当年入朝堂便递呈赋税新法,为大齐上缴百万露税。
自己还曾在官宴上与之对饮,对其赞许有佳。
这只是一篇有利于赋税的考成法,却成了他通敌叛国的罪证!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掉下来,凤天歌视线模糊,可她清楚看到第三篇书卷上记录的是改土归流法,户部侍郎钱仲!
“歌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容祁惊慌半跪到凤天歌面前,伸手握住她肩膀,“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凤天歌根本听不到容祁的声音,她脑海里尽是刀光剑影,满地尸骸!
她后来听人说五十五户寒门士族还有他们的家人皆被带到午门砍了脑袋,从午时三刻一直砍到日落西山,溅起的鲜血染透晚霞,堆叠的尸体俨然一座小山,血流成河,血水漫过足面!
心,痛到无法呼吸。
凤天歌控制不住抽搐,身体颤抖不休。
容祁惊慌失措将她抱在怀里,却被她狠狠推开,“独孤艳!”
跌倒在地的容祁震惊看向凤天歌,却见她双目赤红,额头青筋迸起,那眼中,是极恨。
“歌儿……”
“都是独孤艳的错!是她害这些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们都是国之栋梁,他们一身抱负!”凤天歌眼泪急涌,奋力低吼,撕心裂肺一般。
容祁搥地起身走回到凤天歌身边,试图安慰,“歌儿你别这样,独孤艳也没想到会发生后来的事……”
“那是借口!她做的,本来就错!她凭什么要私下与朝臣往来密信,她以为她是谁!她高傲自大,自以为能掌控全局,万事都逃不过她法眼!她让这些朝臣献计献策的目的是什么?”凤天歌狠戾瞪向容祁,视线之内出现的却是上一世的自己。
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她一直不敢细思的问题,如今却无法逃避。
“歌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容祁试图劝服凤天歌,毕竟在他眼里,凤天歌是银面,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言独孤艳有错,银面不行。
“她真是瞎了狗眼!她的私心,就是想将那些可行之法不落入他人囊中,她想给北冥渊积累政绩,结果却害这些壮志未酬,年纪轻轻的有识这士皆暴毙在北冥渊手里,你说她是不是瞎?她眼瞎心盲,她不配做天下兵马大元帅,她是大齐的罪人!”
凤天歌在这一刻扪心自问,她没有错吗?
上一世的独孤艳,错到离谱。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杀进奉天殿问个究竟,十三宗就不会被困于殿内万箭穿心!
如果不是她想为北冥渊积攒政绩,就不会与朝臣有私交!
军中也是一样!
如果……
如果那些人都活着,该多好!
可偏偏活下来的,只有她!
“歌儿,你先冷静。”
容祁几欲反驳,却在看到凤天歌那样伤心时强忍下来,“那些事已成定局,我们再追究谁对谁错毫无意义,我们要做的是……”
“独孤艳该死。”凤天歌突然抬头,血红双眼布满血丝。
她紧紧握着手中厚厚一叠书卷,眼中迸射强烈恨意。
她忽然不知道老天爷让她活下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是复仇?还是惩罚!
活着于她而言,才更痛苦。
“歌儿,独孤艳功大于过。”容祁不同意凤天歌的说法,在他心里,独孤艳没有任何错,那个女人哪怕有过失,也是长情!
被长情的人是畜牲,能说是长情的人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