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容祁坐在椅子上,反复思考雷伊带回来的消息。
凤余儿认罪的动机毋庸置疑,为帮凤天歌。
可她的仇呢?
御案之前,凤天歌便多次在他面前提及凤余儿,御案后,她更将凤余儿诸多细节详细道明。
黑即黑,白即白。
容祁至今都未见过如凤余儿这般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想凤余儿这一路走来都是一个人,而凭一已之力霍乱整个凤府,此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高明,哪怕自己也要望尘莫及。
“你再说一遍。”容祁抬头,看向雷伊。
雷伊刚喝一口茶,见主人发话,不得不将公堂上的事第十次叙述。
彼时雷伊就趴在公堂的屋瓦上,那会儿公堂内不是没人发现,只是不计较。
听到一半时,容祁突然叫停,“你说凤余儿扶了凤染修?”
雷伊点头,“扶了。”
“之前,你说在公堂外,凤余儿欲拉开凤染修叩在凤雪瑶腕处的手?”容祁又问。
“是啊,她还跟凤染修说凤雪瑶愿意打就让她打。”雷伊表示凤余儿脾气是真的好。
容祁不语,端起身侧茶杯,捏住叩在上面的瓷盖,掀开。
茶水微漾,其间浮现出雷伊刚刚说的两组画面。
“整个过程,凤余儿身边的宫女都未曾碰过她……”容祁悠悠抿唇,“而她也只碰了凤染修一次……”
“是的,属下看的清楚,那宫女想要搀她时,被她拒绝了,一点太子侧妃的架子都没有。”所以说,智者跟普通人区别,就在这里。
“凤余儿的仇人,而今只剩下凤雪瑶跟凤染修……当初歌儿为免凤染修遭其迫害,刻意叫本世子在皇上那儿请了道密旨,硬是将凤染修留在边陲,结果凤雪瑶却突然从凤府消失,远赴春寿寻得兄长,且带他回来……”
容祁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嫩叶,“御案之事虽与凤余儿无关,但凤染修回城之事怕是与她脱不了干系,她千方百计将凤染修诓回皇城,而今距离复仇只差一步,如凤余儿那般执着之人,就算想助歌儿,亦会先报了自己的深仇。”
“可凤染修没出事啊?”雷伊不以为然。
“凤染修一定是出事了。”容祁没有喝茶,“你这几日多留意凤染修的动向。”
“是。”
雷伊领命欲走时,容祁突然将其唤回。
“算了。”
“什么算了?”雷伊不解。
容祁沉默片刻,搁下茶杯,“不用去留意凤染修,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管好自己。”
雷伊虽然不明白自家主人何致主意改的这样快,好在这不是他该想的事,拱手退离。
厅内,容祁缓身靠在椅背上,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可叫他家歌儿,如何抉择……
皇宫,御书房。
顾紫嫣带着满腔热忱而来,不想却热脸贴了冷屁股,且不管她说什么,北冥渊都敷衍了事,没有一个问题是正面回答的。
“渊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母后说话?眼下凤余儿在公堂之上指认你,你怎么还能稳坐在这里?”顾紫嫣急的火烧眉毛,声音略有斥责。
龙案后面,北冥渊终是搁下狼毫抬头,冷漠挑眉,“那依母后之见,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