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钟虞下意识想到的是之前在画展他送自己的那一条项链, 可那次她明明是以“钟余”的身份面对他的!
他发现了?他知道了?
钟虞怔怔地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人, 被问得猝不及防。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后的男人抬眼笑了笑。
她眨了眨眼, “……没什么。”
他退后两步, 看一眼旁边的店员, 后者心领神会地把手边的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一条项链和一对耳环。
“和裙子一起选好的,看你没戴上它,我以为你不喜欢。”
原来说的是这个。
“我刚才没看见。”闻言, 钟虞身体反应快过思绪,说话时已经转身将项链取出来,“……很漂亮。”
她现在冷静下来后总觉得他刚才是故意的, 就像是在试探什么。
“我帮你。”他伸手将项链拿走, 垂眸手环过她脖颈,呼吸若有若无地轻.拂在她的肌/肤上。
痒意泛起来。
这时, 店员取出她放在更衣间里的包递过来, 钟虞正要伸手去接, 一只手蓦地用了点力气按上她左肩, “别动。”
时嘉白掀起眼, 和她的视线在镜中撞上。
接着他的手移开, 只有指腹故意似的在她左侧肩胛骨上掠过,隔着一层衣料那触感也能察觉。
那是她原本该有疤痕的位置。
……
英海办这次晚宴,虽然明面上说是为了庆贺公司周年, 但知情人都清楚, 这算是一周后竞标会的预热。
宴会上时嘉白喝了不少酒,散场后只能叫公司总助大晚上的跑来当代驾接人,而他坐在后座,不时皱着眉头抬手去按太阳穴和眉心。
钟虞没想到总助先送了自己。
她以为身侧的人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地下了车,正要关门时却看见男人蓦地睁开眼,深邃的双目倒映出沉沉夜色。
“时总,晚安。”她提着裙子微微一笑。
他看着她在夜幕中越发夺目的眉眼,想到几小时前去试礼服时,提前被叮嘱过的店员朝他摇头的那个简单的动作。
那是在回答他两件事——左肩没有伤疤,脖子上也没有那条“钟余”不离身的项链。
原本左肩有伤疤的人现在却没了,这一点和“钟余”的特征重合。至于项链,他用了点不光彩的方法在她手包的夹层里发现了。
“时总?”
他回过神,抑制着胸腔里汹涌的兴奋,稳着嗓音“嗯”了一声。
……
回到公寓,钟虞慢吞吞地洗澡卸妆,刚裹着干发帽走出浴室没几步,她就看见桌上的其中一部手机的屏幕亮了亮。
【我想见你。】
【今晚。】
【现在。】
连着三条消息,都是时嘉白发来的,发给“钟余”的。
钟虞莫名想到了晚宴前那个关于“项链”的插曲。虽然安慰自己是想太多,但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考虑,她拿起手机回复:“太晚了,改天?”
【我在你家楼下。】
她一怔,忙快步走到窗边,小心掀开一点窗帘往下看。
——他的车并不在这里。
钟虞紧绷的神经松开,想到系统在“钟余”那个身份的履历上捏造的地址,低头回道:“我不在家,别等了。时先生耐心一点,周末见?”
信息刚发送,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男人的嗓音中带着沙.哑。
“你在哪。”
“我想见你。”
……
因为时嘉白这一通电话,钟虞顶着半干的头发打车去了某个酒店。
某种对于男女之情的直觉,压过了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
出租车汇入车流的一瞬间,停在街拐角处的一辆黑色轿车忽然发动,缓缓驶出了那一片树荫,不远不近地跟在出租车后。
几分钟后,车在酒店门外停下。钟虞飞快地办理了入住手续,在确认人到了之后假装才从酒店楼上下来,裹着薄薄的针织外套走到门口。
停在路边的车亮起车灯。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上前敲了敲车窗,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门被关上的下一秒,身侧就投来一片阴影。
他吻得很急,狭窄的车厢只能让他半跪着弯腰,一只手撑在她脸侧,一只手去扣紧她后脑。钟虞猝不及防地被迫迎接,唇被咬得有点疼。
男人的唇/齿很烫,醇厚微涩的酒香侵.入她每一寸呼吸与味觉。
钟虞抬手搭在他后颈,指尖一点点落入他发间,忽然她翻身,两人位置瞬间调换。男人重心不稳,转身跌回座椅。
时嘉白仰着头,看着她笑得得意且狡黠,鼻尖满是她浴后的清香,手掌触到她发间的水汽。
蓦地,她凑近了与他额头相抵,吻着他的眼睛、鼻梁与鬓角,像某种狡猾的动物在试探,眼睛湿漉漉地发亮。
他急不可耐地偏过头,找到她的唇贪婪地亲/吻,呼吸声渐重。
在一切失控前,钟虞勉强找回理智推开了他。
“喝醉了?”她无声地笑,食指抵住他唇中央,“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没醉,”他答,“我知道是你。”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几乎像在喃喃。
他当然知道,他甚至跟着她,从那处公寓赶到酒店附近。
“乖。”她奖励似的又去吻他,却在他下意识追上来时故意后退,不让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