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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5 章二更合一(1 / 2)

板车拉着海盐一车一车的往山脚这边来, 柳持安领着盛言楚站定到高处后,并没有急着寒暄, 而是喊了几个强壮的西北汉子趟过化开的雪盐水快速往山上跑去。

不一会儿, 融化开的山口处陆陆续续走出不少百姓,柳持安腰下挟着一个老人,肩上还扛着一个,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往返玉山背人。

“爷, 我也去帮忙。”阿虎自请。

盛言楚:“小心脚下的路,滑得很。”

“哎!知道咯!”阿虎扬声笑。

主仆二人的对话传到柳持安耳里, 柳持安挤出一丝爽朗的笑容, 高声呐喊:“大兄弟甭下来, 山路崎岖, 你不熟悉这的情况, 容易摔倒。”

阿虎扭头看盛言楚, 盛言楚点头。

“听他的。”

“爷。”阿虎折身回来,往地上一蹲,嘴巴呶向忙碌不休的柳持安:“您跟西北的首宗大人咋认识的啊?”

阿虎长得虎头虎脑力气大, 却有一颗细腻的八卦心。

盛言楚抬头拂开被冷风吹散的碎发, 轻声道:“十多年前就认识了, 那时…”

阿虎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盛言楚没打算瞒着阿虎, 他不说, 阿虎也会从盛允南等人嘴里打听来, 与其听别人添油加醋地说,不若他将这事说出来,省得阿虎一天到晚琢磨。

“这么说, 这人险些成了爷的继父?”

阿虎惊诧地捂住嘴, 眼睛倏而往高大威猛的柳持安身上放,啧啧道:“可惜了,要是没什么庶子拦着,老夫人何至于被二公主逼着嫁人。”

盛言楚踹了阿虎一脚,佯装生气道:“说什么呢!”

阿虎憨笑。

今天天气不错,高空上悬挂的太阳虽不顶什么用,但总比前些天阴雨绵绵的好。

海盐将山口几米厚的积雪吸收后,泄出了盐雪水哗啦往下趟,不多时就将山口处淹没,好在半山腰几个寨子的百姓都已经撤离。

“楚哥儿。”

柳持安累得喘气,招呼盛言楚:“你带来的人有多少擅凫水?山里的雪待会撒盐,泄洪的力度应该更大,我已经叫人准备了防水的皮衣,若他们中会水的就跟着上山,不会的就赶紧撤离此地,你也是。”

“都会水。”

此事盛言楚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问过跟来的太府寺官差,抬眸往寒气逼人的连绵高山方向瞥了眼,盛言楚有些担忧。

“我听阿虎说你们山顶都住了人?”

柳持安点头:“入冬后本该往附近草原上迁徙,只今年不同,要祭祖,本打算祭祖结束就搬,没想到玉山雪崩,将各处的山路堵了个严实。”

“化雪最好从山顶开始。”

盛言楚肃起了神色:“各大山上都有水源,冰河一解,盐雪水从那里经过多多少少能缓解一点洪水。”

柳持安也是这么想得,但…

“如今能登上山的路就只剩一条一人过的小窄路,我担心大家背着盐上山,动静大了,山体会崩塌,届时引起大雪崩都有可能。”

“有缆绳吗?”盛言楚问。

“什么缆绳?”柳持安楞了下。

“从山上吊下来的绳子。”盛言楚比划一通:“您在南域不是待过吗?那边每到夏季采摘漫山的果子都会用几条结实的绳子划着放下来。”

柳持安立马明白:“西北这边甚少用那种,各家各户打猎都喜欢亲手背,不过那玩意不难寻,我这就去找几条绳子来。”

西北物产丰富,不一会柳持安就砍了好几条这边独有的牛藤绳,目光触及牛藤绳的叶子,盛言楚眼睛闪了闪。

这叶子和他昨晚在小公寓外看到的绿藤一模一样。

柳持安用蛮力将几股牛藤草扭成麻花,冲盛言楚扬了扬:“这绳子不易断,你看可行?”

盛言楚点头,随后将吊缆的方式和柳持安说了说,柳持安立马吩咐族里的勇士上山牵缆绳吊盐。

几车盐拉上山时天都已经黑了,夜里做事不方便,柳持安便安排明天再化雪。

夜里吃过一顿难啃的野猪肉干后,盛言楚正欲睡下,门外忽响起敲门声,阿虎身子一凛,问来人是谁。

“是我。”

柳持安闷闷的声音传来。

阿虎往后看了眼盛言楚。

“我娘给我塞了些卤煮的肉,阿虎,你去外边灶子热一热,我瞧你晚上都没吃几口。”

盛言楚将小公寓里拿出来的肉交给阿虎。

阿虎明白盛言楚这是在支他出去,没多想,阿虎当即笑吟吟地抱起肉碟走出房门。

柳持安尴尬地站在门口,阿虎一走,柳持安才进来。

矮小的寨屋里烧了两个火炉依旧能感受到丝丝的寒意,盛言楚将床上的被子裹紧在身,只留头在外。

柳持安有些不好意思,愧疚道:“劳你从京城大老远过来,吃不好就算了,还睡不好。等明儿山上的冰雪化了,我给你换个屋,里边的山谷其实不冷,还有暖泉呢!”

盛言楚捧着热奶茶笑:“巴叔,我来西北不是来享受的,我有皇令在身。”

处理了西北的化雪,他还得马不停蹄的回京见宝乾帝,当然了,出一趟差,玩两天也没什么大不了。

乍然听到久违的称谓,柳持安一个硬邦邦的汉子愣是软成了柔情书生。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喊我巴叔了呢。”声音里竟还带了一丝哭意,这倒和十多年前的巴柳子性子重合了。

“坐。”

盛言楚拍拍床畔,含笑温声道:“当初在虞城时咱们就将事说清了,您和我娘之间又不是隔了不可饶恕的恨,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娘放下了,巴叔管着这偌大的西北,想来也放下了。”

柳持安苦笑,他放没放下盛言楚是真不清楚还是装糊涂?

睨了盛言楚一眼,柳持安嘴唇动了下,终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新婚我没去观礼,后来你两个孩子在宋城降世,我亦没有去看看,这次你回京,我大抵也要跟着去京城拜谢皇帝,到时、到时——”

绞着大手,柳持安吞吐道:“到时我、我想去你府上看看,你别误会,我不打搅你娘,我只是去看看你那两个孩子。”

说起孩子,盛言楚好整以暇地看过来,转念笑问:“巴叔的孩子多大了,可识字?我这一趟来得不容易,总得让我见一面呀,好歹你我两家从前亲密过。”

柳持安低头而笑,牵了牵皱起的衣角挨着盛言楚坐下:“什么孩子,当初在虞城,那孩子怎么来的你最清楚,不过是我花银子雇来骗你娘的…”

盛言楚笑容僵住:“巴叔,您不是说要生庶子吗?”

没了他娘,这种事压根没人管着柳持安,柳持安想生多少就生多少。

“没生。”柳持安垂下锋利的眉尾,语气淡淡:“赫连氏皇族身上的毒并没有清,我有几个族兄没有被中州先帝杀害,近些年他们诞下的孩子…”

“难道还是畸形?”盛言楚惊呼。

此话一出,屋内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柳持安十指蜷紧搭在膝上,隐去眼里的利气后,强笑道:“并非都是,三个中大约有一个不正常。”

盛言楚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用两人可听到的声音问:“先帝后来不是给了你们解药吗?不管用?”

柳持安嘴里一阵发苦:“中州朝廷的先帝十分忌惮我部赫连氏的族人,我部对其俯首称臣后,他还不忘将赫连氏斩草除根,又怎会给真的解药?”

盛言楚倒吸一口凉气,过分了啊,老皇帝怎么能这么无耻!

“听说当今皇帝处置了慈文公主?”柳持安突然道。

盛言楚:“这关慈文公主什么事?”

柳持安冷呵了声,有条不紊道:“那位老皇帝做得恶事罄竹难书,有些事朝中皇族只有慈文公主的母妃知晓,老皇帝生母出身不高,后来一直养在慈文公主母妃那里。”

“难怪,难怪老皇帝在世时对慈文公主厚待有加,原来有这层关系在。”

意识到自己跟着柳持安喊先帝为‘老皇帝’,盛言楚忙捂嘴。

柳持安轻轻一笑,起身给盛言楚换了一盏更热的牦牛奶,继续道:“慈文公主未出世前,那位宫妃其实有一个亲生的儿子,可惜死了,你猜是谁害得?”

盛言楚下意识道:“老皇帝?”

柳持安不急不忙道:“是他,但朝堂后宫无人知道是他。”

“他那会儿才十来岁,孤立无权,而当时朝中立有储君,各宫的皇子也不少,所以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他先是害了慈文公主母妃的儿子,进而趁虚而入有了一个好的庶母。”

盛言楚感觉他有点不认识老皇帝了,问道:“后来呢?”

“后来?”

柳持安啜了口奶茶润润喉,脸上慢慢褪去笑意,满腔悲悯:“几十年前,我部和你们中州关系十分友好,那时是我祖父掌权西北,据我祖父说,中州在任的储君极为喜欢我部,一旦他登基,两方贸易来往指日可待,可惜这一切在储君战死后皆化为乌有…”

盛言楚窥着柳持安的神色,叹道:“太宗皇帝时期的储君我有听过他的传奇,是个文武双全的太子,只可惜老天不容他,早早夺了他的性命。”

“中州储君的死…其实和我部有牵扯。”柳持安这话说得很小声。

“什么?”盛言楚手中的奶茶盏没端稳,碗里的滚烫汁水撒了一被子。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柳持安吓了一大跳,忙掀开被子查看,“有什么烫到?”

“没。”盛言楚拉住柳持安的手,不敢置信道:“您刚说的可是真的?储君当年死在南域战事中,怎会和你们西北有干系?这事您得好生与我说说。”

柳持安倔强的非要去给盛言楚换个干净的被子,柳持安在前头铺被褥,盛言楚绕在身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我倒是有几分猜想,巴叔您听听我说得可对?”

“…您刚才说老皇帝对皇子下手,他步步为营要得无非是登上龙椅高位,如此一来,储君的死难道也是他下得狠手?”

柳持安后背僵了下,盛言楚自知猜对了方向,续道:“先前我还一直纳闷您和静绥的巴柳子为何相识,莫不是在南域认识的?换一句话说,南域有你们西北的势力,而储君战死在南域,是西北族人和老皇帝暗中联手了?”

“你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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