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在上,小弟楚河。”
楚河和封于修跪在雪中,对着寒冷的天空念出誓言,
“愚兄封于修。”
“就此结拜为异姓兄弟。
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回想着那天,漫天风雪中发生的事情,楚河下意识地合上了手上的书。
那最后消失在镜头中的,是一句不完整的话: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
一分钟前,他去找了一个人,注视着对方围绕在侧的孩子们,动了恻隐之心。
孩子们露出温暖的笑容,他们的天真和快乐照亮了他的面庞,以及内心。
是时候彻底了解这一切了,在找到封于修之后。
但那个人没有说出封于修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只是说:
“当我们尽情畅想未来的种种可能性时,关于我们自身,却依然所知甚少。”
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又是要往那里去?
这样的问题封于修也曾有过,如今看来,他去找答案了。
楚河便明白,当对方找到答案的时候,他也就找到对方了。
于是,他便继续等待,非常耐心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封于修突然转过身,贴近楚河的身体,手伸出来,却又放在脑后。
他们对视着,身体像冰一样冷。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沉寂如黑暗笼罩在他们周围,它们钻进了他们身体每一个缝隙。
从口鼻、眼睛、耳朵乃至每一个细密的毛孔中,以锋利的刀割裂每一寸肌肤。
冰一样的寒冷冻结了两人的血液,它们已不再如烈焰般沸腾。
楚河感觉到血液像水困在一个深坑之中,慢慢地停止了流动。
他们不再流经他的四肢与百骸,直至与其黏连在一起,僵硬使他动弹不得。
“这是荒唐的。”
封于修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一句话,仿佛每一个字都在他的口腔里嚼碎了才说出来,摔在楚河的脸上。
楚河知道封于修说的是什么。
他的脸如在冰火之间,忽冷忽热,在这一切面前他猝不及防。
丢盔弃甲,又竭尽强忍内心的躁动,像是一个被人追赶的将军。
仍然会在最后的时刻,保持自身那可笑的尊严,却面露惨淡之色。
“我们应当如此,我们应当如此。”
楚河只是呆呆地看到封于修的人在空中消失。
他的一声叹息在人彻底离开的一刹那,落在地上,伴着草丛中那一粒又一粒的小石子。
“这里什么也没有。”
楚河找了个位置坐下:
“give me adrink,bartender。”
这个人很有意思,酒保把酒杯在吧台上滑了过去。
他的话很拗口,周围一起喝酒的人都去各自找人说话开心,唯独他没有。
有的人打着电话大声地说什么一生要来一次的地方,会唱歌,来了都会唱歌了。
酒保笑了,他就不会唱歌。
然而酒保没想到的是,那个人没有接下酒杯,只是看着它摔在地上。
楚河看着摔到地上的杯子,摔成了一地的碎片。
当酒吧内的人在文字的缝隙间突兀地平静下来之后,楚河身心疲惫,头脑里像被焊死了的铁门一样。
是铁板一块,一时没了想法。
又过了一会儿,人们又说说笑笑了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那样。
“读者诸君”
楚河找了张纸,拿着笔在上面写着一封信,写给看书的各位读者,
“在你们还没有看到这个故事,这本小说如何继续发展下去之前,现在有必要谈谈我是谁了。
或者说,也就是应该说说,我之外的我是谁了。
你们应当是如此的聪明,毕竟曾接受过作者的一番教导,又或者你们生而知之。
故而看到这里,你们当然会了解一点,作为叙述者的我可能并不是我。
是的,我并不是书中所说的我,这个名为楚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