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件事后,她点着灯去了儿子的房间。床上发出了沉稳的鼾声,林母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又回到了自己屋。
她开了箱子,找到了出嫁那天用过的一条长长的,大红色的汗巾。林母没有过多的犹豫,她将汗巾系到了床架上,做成了一个缳,在把脑袋放进那个缳里时,林母低声说了句:“我的砚之,对不起。”
远远的鸡啼声传来,这一夜林砚之睡得很沉稳,前一晚他一宿未免,这一夜不免睡得沉了些。母亲的屋子里什么动静也没有,他看看外面,晨曦微露,过不了多久天色就会大亮了。虽然天冷,他也没有怎么留恋被窝,很快就穿衣起床。
母亲病着,胃口不大好,林砚之打算给母亲熬些软烂的粥,再加一个鸡蛋。
做好饭后,天色已经亮开了,还能听见远处扫大街时传出的哗哗声。
林砚之又准备了热水,准备叫母亲起床梳洗,然后用饭。当他推开了母亲的房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震住了,双腿抖得厉害,险些栽倒在地上。他不敢相信眼前看着的这一幕,好一阵缓过来时,他才慢慢朝床边走去,床上的那个女人早已经变得直挺挺的了。林砚之将那个缳解开,然后伏床大哭:“娘,娘,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狠心离开我,为什么要走上绝路……”
林母自缢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宋老夫人的耳朵里,她显然惊诧无比,忙道:“怎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她怎么会想不开要去寻短见?”
就是钟嬷嬷也不相信,她道:“往日见她有说有笑的,虽然身上够多大好,但精神一直不错。还说她儿子在外面挣了钱回来,对她很孝顺。”
林母是宋老夫人的晚辈,她听说了这样的事,险些有些受不住,章佩英在旁边好不容易劝住了,又取了静心宁神的药与老夫人吃了,老夫人的情绪才渐渐安静下来。
林母算起来是宋老夫人远房表妹的女儿,和章家沾亲带故,当初她也是怜惜林家孤儿寡母的才让接济了林氏母子,这里表外甥女突然走了,宋老夫人伤心之余又让人拿出了五十两银子送到林家去,给林母买棺木,做法事。
宋老夫人也不便亲自过去,只交给了钟嬷嬷和李嬷嬷去帮忙办理,又让这边的一个管事去帮衬林砚之。
两世为人,林砚之拼命想守住生命重要的人,前世母亲活了不过四十来岁就病故了,这一次他以为自己能护住母亲,没想到母亲却走上了另一条绝路。
母亲的死也成为了横亘在林砚之心中那颗最尖利的棘刺。
依母亲遗命,林砚之并没有将母亲的灵柩运回南阳安葬在林家的祖坟里,而是在距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山头选了块地方安葬了自己的母亲。
忙完了母亲的身后事,已经是冬月时节了。冬月初九这天,京城普降大雪,也是至正三十一年下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