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溪桥带着一个半大的小子翩翩而至,落座后小子没有在郁溪桥身边坐下,而是立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沈灵雨悄悄问了许砚,郁溪桥身后的那个半大的小子,就是郁溪桥的徒弟。她从不记得有见过他的这个徒弟,只依稀记得,初见的时候郁溪桥有提过,说自己医馆里的那个半大小子整天往外跑。今儿个,可算是见着了。
而后又来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子,老爷子做汉服打扮,由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搀扶着,那女人却是身穿灰色的旗袍。两个人走在一起,看着很是违和。老爷子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落座后看了看自己身后立着的灰旗袍女人,哼了两声,坐定后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冷哼的声音更大了些。
除沈灵雨以外,在座的人都把他当成空气忽略掉了。
最后,由门外走进来一个道士,拿铁链锁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走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方才沈灵雨在天香楼见过的慧姐。
道士身后的那个女人,甫进得会客厅里来,就成功引起了这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她乱蓬蓬的头发上挂着几样装饰品,分别是死蛇、草芥和一圈蛇骨。待她走得更近些,沈灵雨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不由掩住鼻端。见大家都讨厌那股子尸体腐烂的味道,道士从宽大的袖笼之中摸出一只香气四溢的布袋,随手一丢,把那个女人套进去。
把布袋连着布袋里的人一起往会客厅一角引过去,道士将手里的铁链绕着一跟顶梁柱系住,才又回来,在空位落座。
慧姐走向上座,稳稳落座。沈灵雨明白过来,慧姐是天香楼的二老板,同时也是镜花楼的二老板,这次给他们发请柬的就是上座的慧姐。
捻着山羊胡子的老爷子率先发话,拉着嗓子问:“慧姐儿,大家说好的,是每五年咱们在一起聚一次,这才四年半,远远不到约定的时间。是出了什么事儿?”
慧姐端正了身姿,款款说道:“这次请大家来,为的是商讨一件事,将茶会提前的确是我唐突,但是……哎。这件事情关系着我们脚下这座城的存亡,如果不解决好,就算到正日子,咱也别聚了。”
众人各有所思,慧姐这话说得严重,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事,能威胁到一座城池的安危。
慧姐道:“这件事的开端,还是由玄吉道人给大家讲来合适。”
玄吉道人站起身,说:“整件事情,还要从柱子上绑着的那个妖女说起……”
年后,玄吉道人应了邀请,去到一座原本极有盛名,最近却总出怪事的果园驱邪祝福。当天去到后天下着雪,果园的主人极力邀请他在家里歇歇,等到雨停了再出去。就是因为果园主人的善心,给玄吉道人制造了一个机会,让他在饭后一人闲逛时,发现了藏身在果园里的那个妖女——如果当时他们一群人大张旗鼓的去到果园,说不准妖女现在还在外面逍遥呢。
妖女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实名头,道士索性依着她的打扮,称她为蛇骨女。
发现蛇骨女时,她正趁着大雪在果园的地面上布置一个破坏力极大的法阵。亏得玄吉道人为人机敏,绕开她在地上挂着的拴了铃铛的绳子,和土里埋着的暗器,从树上跳过去伤了她,这才把人逮住。
玄吉道人看过果园的风水,发现城市的一条命脉刚好从果园下面穿过,蛇骨女这一举,差点就毁了这条命脉。
这件事情很严重,玄吉道人有感觉,他一人处理不好这件事情,便找到了慧姐。
“的确是很严重的。”慧姐连连点头。
“开始我不信,以为是有人和果园主人有仇,雇了这蛇骨女去毁掉命脉,破其运势。所以我就请到了林奇林甲两位先生去查看其它的命脉……”
沈灵雨顺着慧姐的手势看过去,看见进来后一直很安静的唐装兄弟微微颔首。
“命脉被毁掉了三条,”慧姐语气沉了沉,“三条。各位有没有发现,新城那边儿最近的事情特别多?”
众人的目光落在安枫和徐公子身上。新城那边,最近闹得最欢的,就属苍瞳。
安枫转着自己手上的凤凰戒指,道:“苍瞳的事情,是从去年就开始的。我们自家闹得再疯,也不会把整座城拖下水。”
穿着汉服的老爷子呵呵冷笑:“你说不会,就真不会了?你不做,其他人就一定不会做?”
他笑,徐公子也笑:“老爷子真会开玩笑,苍瞳的纷争一直被限制在我允许的范围内,当然,这个范围没有大到可以把整座城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