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比起晚晴的惊慌失措,钰轩却瞬间冷静了下来,只见他刷一把将床帏放下,旋即从晚晴身上翻下来,顺手拿了床薄被,给两人盖上,接着附在晚晴耳朵上,悄悄道:
“晴儿,快说话。”
晚晴张了张口,赫然发现口舌板结,喉咙发紧,竟一个字都说不出,钰轩无奈地拍了拍她,柔声道:“莫怕,别让她进来。”
晚晴这才颤巍巍道:“喔,鹊喜啊,我今日不太舒服。”听那声音都是带着丝丝颤音的。
钰轩抱着她,让她半躺在床榻外侧,自己便顺势滑到了床内侧去,用被子盖着头,低低道:“打发她出去。”
鹊喜眼见得进了堂屋的门,急急问道:“姑娘病了吗?怎么了?”
钰轩在被子里紧紧攥着晚晴的手,小声说:“晴儿乖,不怕,有我,你先说话呀……”
晚晴满头满身都是汗,一颗心都要跳出腔子了,听了钰轩的话,她稍微稳了稳心神,故意装出虚弱的样子,道:
“我……没事,可能天气暑热太重,我受了热,现在有些恶心难受。”
“那姑娘就更不能关上门了,得打开门窗呀!”说完鹊喜便吱呀一声推开了内室的门。
晚晴的身子都吓软了,仓促道:“鹊喜……我刚才便是热,已经脱了衣衫了,你快去大小姐那里,看看柳公子给的避暑药丸还有没有,帮我去要两丸来。”
她试到钰轩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里略安。
幸而那帷帐重重,钰轩躲在晚晴身后裹着被子躺着,晚晴却是半坐着倚在榻上,鹊喜透过帷帐,只影影绰绰看见晚晴的身影,未见其他。
虽然如此,这盛夏时节,晚晴大白天躲在帷帐之中,却还是不得不令人生疑。
鹊喜待要掀开帷帐,又觉得不妥当,便站在在帐外,有点担心地问道:
“姑娘……您恶心难受,那往日和三公子有没有……什么过密的……举动啊?”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晚晴脸腾得红起来,不禁又羞又怒,骂道:“你还不赶紧去取药,在这里乱嚼什么舌头?”
鹊喜笑道:“我知姑娘素来稳重,不过还是提醒姑娘一下,这事啊,咱们女孩子家吃亏,姑娘可得小心点!”
晚晴气得咬牙道:“你还不赶紧滚,我明儿就给大夫人禀明,把你退回去……”
“姑娘还能骂人,可见就是中了暑气也不厉害,那鹊喜就去西苑给您要点药去。”说着,自己咯吱一声笑着出了门。
听她关上大门,晚晴把被子揭开,才见钰轩在被子里笑得打跌,伸着大拇指对晚晴嬉皮笑脸道:
“你这个丫头我看颇有眼力界,我很喜欢,要不,咱们就……成全她那点小期望?”
他涎着脸又爬上来揽晚晴,一副色眯眯的模样。经历了刚才那惊险一幕,他已不生晚晴的气了,反正年轻人的脾气就是一阵风一阵雨的,外人也无从揣摩。
“裴钰轩,你看看你自己那副模样!”
晚晴心里还在气他刚才那般轻薄自己,现在见他又像没事人一般,更是气上加气,不由杏眼圆睁,呵斥道:
“你还不滚下去,你……我的名节全被你败坏啦……”
钰轩笑嘻嘻望着她,油嘴滑舌地说:“我的娘子长得这么美,我看还看不够,才不会下去呢!”一边说,一边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
“你不下去,我下去!”晚晴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嗔怒道。
谁料她刚待下榻去,却被裴钰轩一把搂住,坏笑道:“怎能这样就下去了?得系上衣裳才行呀!”
说着,便伸手要替她拉衣裳,晚晴一把打下他的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抹胸已经被撕扯下一半,露出大半截子雪白的胸脯。
她羞得只待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一把捞起薄被蒙起头,谁料钰轩也像条鱼一般趁机将头钻进被子里,附在她耳边颤声道:
“晴儿,咱们赶快成亲好不好,我一刻也等不了啦!”
晚晴听了此话,简直忍无可忍,她也不管外面能不能看见了,直接掀开被子从榻上爬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从衣柜里取了一套衣裳,先披上了,然后拉开床帏,一把揭开被子,竖眉咬牙喝道:
“裴钰轩,你给我滚出去……”
“嘘”,裴钰轩一副无赖相,若无其事地半躺在榻上,用食指竖在嘴唇边,轻轻道:
“乖晴儿,我不能出去,我得等天黑了才能走……不然,你的名节就真的毁了。”
晚晴气得胸脯起伏不定,想一想却也无法,便气哼哼问道:“那鹊喜一会回来,你说怎么办?”
“打发他去柳泰成那里。”钰轩气定神闲地说:“让她去问问,柳泰成今天伤得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就说是你说的。”
“你少栽赃我。”晚晴低声呵斥他说。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这丫头可是机灵的很,今日你若不打发出去,她定能看到我在你床榻之上,此事若是传出去,就算咱俩日后成了亲,也是丑事一桩。”
钰轩虽然说得轻松,可是晚晴想了想厉害关系,也确实如此,她只好暗咬银牙,气呼呼道:
“行,那你先忍着热,再盖一盖。”说完,恶作剧一般将被子全捂在了裴钰轩头上,脆生生道:“你好好在里面思过吧!”
裴钰轩在被中嗤嗤作笑:“好啊,你准备谋杀亲夫是不是?”
晚晴不理他,忙忙将床帏放好,稍稍拢了拢头发,便下了榻走出内室,带上门来,坐在外面客堂等鹊喜。
不一会儿,鹊喜便回来了,手里提了一纸袋子樱桃,笑问道:
“姑娘怎得起身来了?快把这药丸吃上吧。哪,还有这个,”她扬了扬樱桃,又道:“大小姐说二公子从外面带了些樱桃,让我给您带点来。”
晚晴笑了笑,拈了一个,尝了尝,不由赞道:“好甜啊,你给媚姐姐送点去吧。”
“二小姐那里有,这个您自己吃吧。”鹊喜笑着说:“怎得我看姑娘今日这脸色不太好呢?”
晚晴酝酿了一下感情,使劲眨了眨眼睛,泛起了泪光,低低道:
“鹊喜,今天,在那蜂腰桥上,我遇到大夫人那个外甥吴勇,若不是刚好碰上柳公子,差点被他……侮辱了……
柳公子为了救我,也受了伤,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伤的怎么样?顺便谢谢他?”
鹊喜一听,倒是吃了一大惊,忙道:“这该死的吴勇,怎得这般大胆?那柳公子的伤不要紧吧!”
晚晴见她面露关切之色,心内暗喜,面上却显出哀戚之色,伤心道:
“都是为了我,柳公子不该出头的,那吴勇就是吃了豹子胆,还敢大白天的怎么着我不成?”
“哎呀,姑娘,你这脖子上怎么有红印子?是不是那吴勇撕扯的?”鹊喜凑上来看晚晴的脖颈,晚晴的脸刷地红了,忙扭过身去,佯泣道:
“这吴公子也太欺侮人了,我要去给大夫人说去。”
“姑娘千万别。”鹊喜制止道:“尼放心,此事我会想法告知珊瑚那边的,只要珊瑚知道了,三公子定然知道,有三公子撑腰你害怕什么?”
“这样啊,”晚晴假装舒了口气道:“那你别说得太严重了,让三公子教训他几句就是了,免得生出怨恨来。我主要是恨他,恨他污蔑我和柳公子。”
“他污蔑您和柳公子?”鹊喜惊问道。
“嗯,他非说我和柳公子在那里私会,还拿出匕首划伤了柳公子。
其实我自己在那里站了好一会了,他尾随来又和我纠缠了半天,柳公子明明是后到的,若不是柳公子来得及时,我衣衫都要被他扯烂了。”
晚晴故意这般说。
“这个该死的!”鹊喜见晚晴确实换了衣衫,还以为真是因为吴勇将她衣衫扯坏了,便咬牙切齿道:
“他真是自己找死。姑娘你莫怕,就算三公子不替你出头,我替你出头。”
“鹊喜,”晚晴将信将疑地抬头,心有余悸地对她说:“你怎么替我出头?他刚才钳住我的手时,我半点动弹不得呢,白受了他半日欺凌。”
“姑娘放心,反正我有法子的。”鹊喜道:
“你肯定是受了惊,那吃了药,你再去歇息一会吧,我去看看柳公子,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鹊喜倒是一副抱打不平的样子,颇有几分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