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高自嘲地笑了一下,冷冷道:“杜姑娘,你何必遮掩呢?你既有了登天梯,我等凡庸之人自惭形秽,便当告辞。”
说完,扭身就走,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道:
“你以前说喜欢端砚,我替你找寻了两方,下个月秦朗的婚礼,你若来,我拿给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晴见他气冲冲走了,心里也不好受,对钰轩嗔道:
“公子,您何必出来替晚晴说话啊,现下惨了,冯子高最是清高不过的人,您今日这般说他,他必是记下了。”
“我发现你的青梅竹马太多了,这个冯子高也是?”钰轩嘴角微翘,调侃她道。
晚晴嘟着嘴说:“我都被气死了,公子还打趣我,这个冯子高,当日仰羡他学问好,我是去问过他几次问题,可是他爱搭理不搭理的,根本不多看我一眼。
后来又说跑去嵩山学堂读书,我两年没听到他的信了。今天人家告诉我他要定亲了,我恭喜了他一下,他一下炸了,竟然说什么心里有我,你信吗?
你心里有人两年都不联系她?真是气死了,还讽刺我攀高枝……”
晚晴越想越气,忍不住赌气道:“我好想把他刚才那番话写成小字条,扔到他未婚妻家里去。”
钰轩见她这般气急交加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怎么,你破坏了他的婚事,准备自己嫁给他?”
其实钰轩心里知道,这个冯子高未必如晚晴所说是个不解风情的人,看他刚才对晚晴的神情态度,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能只是年轻人清高不好意思流露出真感情,又一心想得到女孩子认同,故而才错过了姻缘。
当然这些话,他是打死也不会给晚晴说的,就让晚晴觉得冯子高是个清高自负的傻子也很好。
“嫁给他?绝不可能!”晚晴愤愤道:“我爹都恨死他爹了,他俩一见面就掐,二人本是同榜进士,后来他爹升得快些,那个小人得志呀,没事就找我爹茬!
以前我去找他请教,被我爹知道了,发狠说若我再去找他就要打断我的腿,还说日后就是把我嫁给阿黄,也不会嫁到他家去。”
“阿黄是谁?”钰轩见她满面通红,似乎是动了怒,故意逗她道。
“是我家以前养的那只狗。”晚晴气呼呼地说,说完自己也笑了,自嘲道:“我怕不是我爹从垃圾堆捡的吧。”
钰轩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牵起她的手,道:“杜大人真是妙人啊,你刚才应该把这话也给你那位痴情的冯大哥说说。”
晚晴瞪了他一眼,忙忙抽出自己的手,笑着说:“走吧,我不过去了,去了,她们又都笑话我。”
说着两人便往阁子走去。
还未走到阁子,便听方回在那里大放厥词:“真是花各入人眼。你说杜姑娘这样的啊,也有人争先恐后地喜欢。
他们不想想啊,日后成了婚,你那男子汉雄风怎么施展呢?到时你是说得过她还是学得过她?
这要是到了婚后可怎生驾驭得了呀,要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温柔敦厚就是极好的,反正我是……”
“咳咳”,钰轩冷着脸,咳嗽了两声,方回猛地回头,看到杜晚晴便站在亭子下,尴尬地说:
“哎呀,你们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吓了我一跳。”
晚晴眯着眼睛看他,似嗔似喜道:“方公子说得对,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盼着到时您娶个目不识丁的,满脸就写着‘德’这一个大字。”
方回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哑口无言。
柳泰成在旁火上浇油,调侃道:“方兄这个愿望可望达成,听说现在方伯父中意的那个林主事的千金,便有极敦厚朴实的家风,不喜女孩儿抛头露面的。”
大家都望着方回笑,方回窘道:“柳兄你怎得变得这般长舌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也跟着瞎掺和。”
说着,他极快极快地扫了一眼裴钰媚,见她一直抿着嘴笑,神色安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他的心如针扎般刺痛了一下。
裴钰轩见他们没完没了地说这些琐事,便不耐烦道:“行啦行啦,光说嘴还走不走?快点去喝酒吟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