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了,绝对不会了。云殊华干咳两声,背脊挺直,眼神笔直地看着大殿门口两扇木雕门,不曾将视线挪开半分。
师尊说要罚他,会罚些什么呢?
云殊华思绪翻涌,脑海里忽然多了些不可名状的场面。
譬如景梵手持长鞭,另一只手攥着绳索的样子,又譬如他抽打动作时肌理分明而宽阔的胸膛微微鼓动的样子,以及他怒极反笑时鲜妍的表情诸如此种,既可怖又引人遐想。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脑子里混入了奇怪的东西,当下对着脸颊狠狠来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旁的惊鹤见状忍不住抖了抖。
你怎么了?忽然打自己的脸作甚?惊鹤问道。
没什么,就是走神了,走神了。
云殊华以手抵唇,双颊绯红,含糊其辞道。
方才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竟然胡乱脑补自己的师尊。
他捏了捏眉心,后半程木然地坐在原地,乖乖等着大典结束。
大殿另一端,江澍晚将盛着玉令的锦盒交到同门师兄手上,随即便默然站在一旁侍候,随时等待师尊发令。
空闲时分,他偶尔趁着无人关注的空当偷偷观察云殊华,可自从两人对视一眼后,对方的眸光便再也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看见云殊华同景梵交谈几句,随后景梵淡笑着收回视线,云殊华则露出羞窘的表情。
殊华在害羞?
江澍晚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迫切地想知道他二人究竟说了什么,少年又怎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静静看着两人互动,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烦闷的感觉。
景梵看着云殊华的眼神,分明不像是师尊看待徒弟那般,起码他从未在沈棠离的眼中看到那般晦涩隐约又炽热的焰火。
况且他们违背规矩坐在一起,属实有碍观瞻!
江澍晚知道自己不能破坏这场大典,断不可随自己心意冲上前去将云殊华拉下来,他紧紧盯着云殊华清隽的侧脸,无比希望他能将景梵推开些。
可为何云殊华看上去也是一副极愿意亲近对方的样子?
江澍晚一双俊眉深深地蹙起,烦躁翻涌上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原来师徒也能像这般亲密吗?一个眼中盛着显而易见的宠溺,一个满心满意全是信赖的样子。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再继续看,打定主意要等大典结束后找云殊华盘问一番。
待到礼师将最后一句祝词唱完,众域弟子齐声恭贺大比正式开始,江澍晚趁乱绕到后殿,紧随云殊华的脚步而去。
他看着云殊华亦步亦趋跟着景梵身后,前面的男人刻意将步子放缓,时不时俯身倾听少年的耳语,两人之间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将其余所有人隔绝开来。
江澍晚快走两步,轻唤道:殊华!
前方的少年听到了,紧接着身形一顿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
景梵随着徒弟的视线看过去,随后波澜不惊地道:他在唤你。
应当没有什么要紧事,明日师尊就要走了,还是先说接下来的安排为好。
云殊华对着江澍晚招了招手,随后同景梵扬长而去。
江澍晚立在原地,双拳紧握,看着他随景梵翩然而去,忽觉自己同好友之间隔了一层厚重的屏障。
他们两个一定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小情侣在一起倒计时!!!
作者专栏又来了一个新帅哥~感觉我可以开一场比美大赛了hhhh
还有两个古风鹅子没有放出来,目前只有小华一个人是长发长衫。
第51章 心猿意马
五域大比首日开典结束后,景梵受邀去沈棠离院中小坐,两人当夜简单合谋一番,第二日起便要各自离开。
此番路途凶险,我稍晚一日再走,裉荒山上诸多事宜暂不必担心。不过,怕就怕到时出了乱子,你我不能及时赶回沈棠离素白的手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氤氲的热雾将他的眸光润成夜雨后烟柳画桥之处的朦胧之色。
这里有沈策坐镇,你还有何忧虑?景梵晦暗的眸子半垂着,淡声开口问。
今夜的他似乎格外心不在焉。
沈棠离默了一瞬,并没有立即答他的话,而是上下打量了一遍男人脸上的表情,随后笑道:我忧虑的事可太多了,做了这么多年五域仙宗,别的不说,最会做的便是这最坏的打算。倘若那潜藏在五域中的叛贼彻底撕破脸,裉荒山战事一触即发,便只余我父亲一人看守裉荒山,左右孤立无援那几枚代表兵权的玉令也不能保全,仙尊说呢?
诚然,沈棠离自问自答般啜了口热茶,缓缓吐道,不论发生的是哪种情况,都有及时应对的方法,再不济也有云殊华辅佐。
果然不出他所料,云殊华三个字一说出口,景梵冰川一样的冷戾面色稍有松动。
沈棠离心里忽而冒出一点好奇,他将茶杯向外推了推,白瓷的质地同坚韧老旧的木料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闷响。
此番留小徒弟一人,仙尊该不会还抱着查验云殊华的心思吧?
话音刚落,景梵眯起眸子,锐利的目光如利刃一般转向他。
这不是你该问的。
沈棠离一颗心极度缩水,猛地一惊,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以后,他当即摆摆手,后靠在椅背上,坐直身子:说得对,这确实不是我应该问出的话。
同景梵相识多年,他不会不清楚,刚刚的反应是景梵心情不好的表现。
这要是继续问下去,自己定然讨不到什么好处。
沈棠离指尖发凉,忍不住闷咳两声,从桌上继续拾起茶杯喝了起来。有时他也会陷入奇怪的自问,两人认识了这么久,到底处在一种什么样的怪异关系之中。
说是上峰对下属,也不尽然;若说是朋友,那就更算不上了。
毕竟世上没有哪一对朋友如现下这般如履薄冰地相处着,稍有不慎便会将那薄纸一般的冰面碰碎,两人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默契也如那破碎的冰粒不能复原。
沈棠离知道云殊华对景梵而言已经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理智告诉他,以后还是少在景梵面前提起这个名字为好。
思及此,他在心里悠悠叹了一息。
正神游天外间,忽见景梵从座椅上站起身,沈棠离连忙迎起。此次两人分别后,再见应当是揪出五域叛贼之时,到了那时候,情况会比现在更严峻,再容不得两人静坐饮茶。
恭送仙尊,此去东域定要万事小心,若紧急时刻风鹤应付不来,可随时与我传信。
沈棠离对着景梵迈向门外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低声说道。
谁知景梵走了两步倏尔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
沈棠离一阵莫名,再度挺直腰板时,只看到对面的男人脸上阴影晦涩,叫人瞧不清表情。他只得就着淡弱的灯光将他姣好深邃的面容轮廓瞧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