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觉得云殊华说得有理,各自分开去写信。
江澍晚眸光闪烁,趁着大家不注意便凑到云殊华面前:殊华,你在信中都打算同剑尊说些什么,借我看看呗?
为什么要给你看,云殊华眨眨眼,反问,你莫不是不会写信?告状信会写吗?
这个,这个自然是会的,江澍晚打着哈哈,我就是想看看殊华写的信是什么样子的,你让我看看嘛。
说吧,江澍晚拉着云殊华的手臂凑上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我
云殊华伸出手将江澍晚的脸缓缓推远,低声道:我才不要给他写信呢。
这句话的声音极小极细弱,江澍晚离得远,有些听不大清,待到回过神来,云殊华已经一脸惆怅地走远了。
他站在原地思忖片刻,迈开长腿追上去:不写信?为什么不写?东域那帮人不会真的欺负你了吧。
云殊华被他的连声追问吵得心焦,皱起了眉。
喂,停下,江澍晚冲上去拦在他面前,语重心长道,殊华,景梵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和我说,大不了我向仙宗大人将你求过来,你在中域和我作伴,不比待在清坞山强吗?
唉,师尊没有欺负我,你真的想多了。
云殊华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想给东域传信,是因为即使送了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风鹤与惊鹤无故不得离开清坞山,料想师尊也断不会因为这种事千里迢迢赶来南域。
云殊华闭了闭眼,低声道:你不用细究个中原因,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再解释的了。
好,那我不问了,江澍晚妥协下来,随即拍了拍云殊华的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
两个少年遂揭过这个话题,结伴向后山走去。
六人被骆怜强硬地留在山上,入了夜便住在南域弟子分配的房间里,虽说住在这里环境舒适,要什么有什么,但终归是寄人篱下,故而几人心中还是不大乐意。
太阳落山后,磬苍山第一轮彻查结束,赫樊掐着时间去找骆怜请求下山,再度被模棱两可地劝了回来。
此后每日,磬苍山日日勒令彻查,云殊华等人被迫在山上一连住了三日。
第四日夜晚,云殊华照旧在磬苍山后花园处的小亭里休憩,此地晚间寒凉,鲜少有人经过。
他取出那根断了一半的铅椠,在纸上涂抹乱画一通,心绪无论如何都安静不下来。
今夜天上多云,月华黯淡,不见疏星。在这样的夜晚,连最后一点描星星的兴趣爱好都被剥夺,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云殊华觉得有点寂寞。
云师叔,快到磬苍山的宵禁了,请您移步至厢房。
身后有人小心翼翼地凑上来提醒。
又来了,每日还要过着这种被人看管的日子。
转瞬间四日已过,在这样密不透风的囚笼里,骆怜都没有将窃取尸体的贼人捉拿到手,其中分明是有猫腻。
云殊华抬眸看了眼乌沉沉的天。
既然骆怜不想揪出背后凶手,那就由他代为揪出。
日日是宵禁,你们这里的规矩也太严了些,云殊华撑着下巴道,若是整座山都入了宵禁,岂不是有些地方无人看管?
这弟子也不知。
云殊华扯了扯嘴角:行了,看来你也只是个打工的,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带路吧,我要回房。
那位小弟子唯唯诺诺地走上前,领着云殊华一路向他近日所居的厢房走,时不时回头打量一下身后。
每次转过头,都能看到云殊华悠闲地转着手中一支由竹节做成的笔,看起来并不像湖笔狼毫之类,做工同平日里所见有很大不同。
待到将云殊华送至厢房,小弟子这才挺直身子。
辛苦了,云殊华映着淡淡的、不甚分明的月光,对着他勾唇笑了笑,晚安。
不,不,不辛苦。小弟子满脸通红,说话也磕磕巴巴的,随即落荒而逃。
云殊华看着他快速跑远,将房间的门缓缓合上,却并不点灯。
随后他背着手脚步极轻地走到床前,倚在床边闭上眼睛。
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想要趁人不备溜出去,还是丑时最为合宜。
云殊华思量着先小睡一会,等时辰到了便醒来,于是便浅浅睡去。
今夜万籁俱寂,四时寥寥,待到月色东移,乌云散去,磬苍山陷入一派平静祥和之中。
睡意昏沉之间,云殊华强迫自己从困顿之中醒来。
意识逐渐回笼,一股异香飘过,勾起他敏锐的嗅觉。
云殊华迅速睁开眼睛,只见幽暗朦胧的内室之中,立着一个身材纤长的人影。
这人穿着海棠紫金轻纱裙,两只日月耳珰轻轻晃动,面上戴着一层透着香气的薄纱,瞧上去大约是个女子。
倏然被吓一跳,云殊华呼吸急促起来,他双目轻轻眯起,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
这不正是那天在禺城最繁华的街市上遇到的那名奇怪女子吗?!
你云殊华想开口质问,但嗓音凝滞沙哑,说出口的只有异常晦涩的呕哑声。
那带着香风的高挑女人咯咯笑了起来,声音不大却极其细锐,简直要将人的耳膜刺穿。
她到底是谁!
云殊华捏了下喉结,皱着眉竖起手指,意图召唤自己的佩剑,同时身子向后退了退,想同面前这个奇怪的人拉开距离。
熟料下一瞬,他眼前一黑,一双柔软无骨且异常凉滑的手轻轻抚上他的手腕,一根指节、一根指节地向上摸,打断他的动作。
这位公子那女人凑在他耳边,声音尖细羞涩,方才莫不是想杀了奴家?
云殊华极其受不了这种软糯的嗓音,当下浑身抖了抖:你到底是谁?为何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
奴家没有擅自闯入呀,女人身娇体软,力道却罕见地大,她双手揽上云殊华的肩膀,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钳制住他的双手,随即不断地向他脖颈间轻蹭,我闻到你的身上,有很好闻的,我想要的东西。
黑夜之中,云殊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希望这个女人下一秒不要说出什么让他尴尬的东西,诸如小说话本之中狐妖取书生元阳那般,否则他真的会当场暴走。
怎么了呀,我感觉你好像脸红了,莫不是还有元精在,怕我取了你的?女人嫩滑的手摸上云殊华的下颌,啧啧称奇,奇怪,长得也不错,为何到现在还是
有完没完?云殊华闭上眼,赶紧从我身上下去。
不要嘛,女人笑着撒娇,这位漂亮弟弟,将你体内的浮骨珠交出来,我绝对不会折辱你,好不好?
浮什么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