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隐暮镇的情况着实不好,因为群山环绕,累积的雨水冲击山脉,导致泥石流不断,很多居民的房屋被冲垮。
清月担心木桃,她的居所位于镇子边缘恐会受灾,这些日子便都不许她回宅子住,留着她一同在店里,木桃虽然忧心宅子,也只得应了。
宋观卿近日焦头烂额,一面派人安顿灾民,一面遏制水患,忙的不可开交。倒是清月还算记挂他,日日差人送饭。
济法寺亦闻灾情,按照旧例,寺中会派僧人下山协助灾民。
“师弟,可要命妙寂下山?”云和看云心站在亭中愁眉深锁的模样,不由上前问道:“可还是顾虑镜顽之事?”
“罢了,还是别让他下山了,其他人去便可。”云心远远眺望,只觉得这雨同当年一样声势浩大,长叹一声。
云和也微微摇头,镜顽之事到底是给众人留下了阴影,历代主持都不再准允接任主持于水患之时下山帮扶。
佛门当中其实不应有此忌讳,但这水患便如同诅咒一般萦绕在众人心头,流言蜚语难止,后来的主持恐再生是非,便明令禁止接任主持于水患之时下山。
济法寺位于高山之上,连月的雨势对他们无甚影响,寺内也禁止议论山下之事,云心有意避过妙寂,妙寂又一心悟道,对山下灾情一无所知。
风雨晦暝,已近傍晚,妙寂正于石井旁打水,一桶一桶地提上来运至水房,恰逢下山而归的师弟们归来沐浴。
“这山下的灾民们真惨啊,这水患甚是严重。”
“是啊,那临近镇外的房屋几乎都被泥石流冲垮了,掩埋了不少人,衙门正在救人呢,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妙寂本沉默地挑水而过,不期然听到那几个师弟压低了声音说话,他脸色一变。
“师弟,你说什么?什么水患?什么掩埋?”他急急追问。
那几个僧人俱是一愣,一五一十地答了,便瞧见他们向来沉稳持重的师兄扔下水桶,朝寺外跑去。
那木桶咚地一声落地,桶中清澈透亮的水泼了一地,倾倒在这灰扑扑的地面上蜿蜒散开。
“师兄!这么晚你去哪儿?”
“师兄!外头在下大雨!”
几个僧人还在唤他,这声响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妙寂却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雨霾风障,雾沉云暝,妙寂刚一出寺便被那急邃的雨势淋了个透,他本欲从那长阶下山,忽又想到后山那条路,他调头便跑进了后山。
在木桃离去后,他又违令去后山多次,无意发觉那后山之中原有一条荒路陡坡,如今虽是遍布荆棘,但却好似是被人刻意开辟过,算得上通达平整,他遥遥一望,看上去似乎可直通山下。
但当时的他也并未放在心上,他躲在后山,只是不愿面对那个她待过一月的房间。
她走了,他却觉得四处都是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