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任是军校毕业的,经验丰富,丈夫是守备团团长,他们是第一批西珊岛建设兵团的成员,在这里已经有十五年了,看着西珊岛从高脚吊楼到青瓦红砖房。
西珊岛的建设需要原住渔民的帮助和支持,他们世代生活在这,对岛上的各种情况最清楚。为了让他们更积极地参与西珊岛的建设,渔民们到卫生所看病是不需要支付诊费的。
这无形中加大了岛上医生的工作量。
一个上午,小小的诊室里,来来往往,病人几乎没断过。
舒安坐在旁边的小桌子,进行基础询问,她拿着笔根据病人描述的情况书写病历,等何主任那边诊断完上一个病人后,她再将填写好的病历交给她,让她进行判断。
何主任工作认真负责,小到砍树时手指被木刺割伤,大到肠胃溃疡,全都是她亲自处理的。
护士帮她换的两杯热水,都是等到凉透了,她才空出时间去喝。
中午。
何主任带了盒饭来,让护士帮忙热过就在诊室里边吃边复盘上午的病历,“小舒,你去吃饭吧,这边我自己来就可以。”
舒安应声,收拾好手头的工作,将白大褂暂时挂在门后,跟上前面的护士和医生。
外科护士白薇是西珊岛本地人,和舒安年纪相仿,比较聊得来。
她说她的爸爸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她从小就跟着爸爸学医,七七年恢复高考时,她没有考上大学,但那时候鼓励对乡村赤脚医生进行专业培训,她去上了医专的护理培训班,拿到了毕业证。
原本她是有机会留在更好的城市,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到家乡。
两人挽着手,边说边往食堂走。
陈竹青也结束工作,正在窗口那打菜。
岛上夏季长,日晒充足,士兵们白天要操练演习,全暴露在阳光下,皮肤都是清一色的健康小麦色。岛上的人常开玩笑,要想知道一个人的兵龄根本不用问,只要看肤色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陈竹青他们是刚来的,不过是寻常肤色,往那群人里一站,自动白了两个色号。而且他们五个都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衣、西装裤,一看就是新来的工程师。
白薇用手肘戳戳舒安,“哪个是你爱人?”
舒安不好意思地伸手指了指排头的那个,“他是。叫陈竹青。”
陈竹青和舒安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
他原本是背着她们和向文杰讲话的,偏就是舒安抬手的那瞬间,他没预兆地转过身来,对上了她的目光。
他焉地笑开,继而转头朝白薇颔首打招呼。
白薇也朝他笑笑。
她又戳了戳舒安,“你爱人可以啊。长得挺好看的。不像那种小书呆。”
舒安扬起脸,颇为骄傲地说:“他们才不是书呆呢。他们的工作需要下工地的,构图计算之类的细活他们得会,和水泥、钉钩、刷墙之类的粗活,他们也得会呢。”
白薇怪声怪气地‘哦’了一声,眉眼弯弯地看向她,“知道啦。知道啦。你爱人最厉害了,这样开心了吧?”
舒安被她揶揄得有些不好意思,面颊红了一片,仍旧小小声地接道:“他就是好厉害阿……”
舒安排在陈竹青之后,打完菜,要去下个窗口盛汤时,陈竹青已经端着餐盘走过来找位置了。
他在舒安身边停了会,“要和我一起吗?”
舒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不要。我要和我们科室的坐一起。”说着,她朝食堂的一个角落努努嘴,那坐的两桌全是卫生所的医生。
她在这有新朋友了,陈竹青很开心,但她这么快拒绝他,他又有点失落。
他的嘴抿成一条直线,故作不满地说:“你就不能想想再拒绝我?”
舒安很配合地摸摸下巴,作出沉思状。
大约十几秒后,她拖长语调,说:“我不要跟你坐一起。”
一字一顿的,说得缓慢又认真。
好像更伤人了。
陈竹青伸手覆在她脑袋上,顿了一秒后收回,“行。那我去找向文杰他们。”
走之前,他拿起自己餐盘上的瓦罐汤,放到舒安那,“最后一罐了,给你吧。”
“那你呢?”
“我喝其他的。”他说完就走。
舒安端着盘子,走到白薇旁边坐下。
白薇看到她盘里的瓦罐汤,羡慕地说:“结婚了就是好,每日限定的瓦罐汤都有人帮忙排。”
今天的瓦罐汤是海带炖排骨,炊事员手一点不抖,料给得非常足。
舒安拿过白薇的碗,分给她一半,“不要羡慕,你也有。”
邻桌的护士往工程师那边看了一眼,又转过来问:“他们那些人里还有单身的吗?”
此话一出,两张桌上单身女生全抬头看向舒安。
突然受到如此多的关注,舒安咬住筷子,顿了几秒,悄悄朝向文杰那瞥了眼,“喏。只有他是单身。我可以帮你介绍,需要吗?”
几人朝那看了一眼,难为情地转回来,低头扒饭。
那么点胆量全用在了问话上,这一刻又集体沉默下来。
舒安笑笑,“有想法的私下来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