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没想到和尚会这么说,凝思了片刻:“大师说得对。”看看这个钵,说道:“观主有事不方便前来,这样吧,我提两个方案,你看行不行?”
法源和尚颇有意思地看着这个小道士,示意他说。
小道士道:“第一个方案是,此钵存到藏经阁。我不会让大师和林施主白跑一趟,另有一物来抵这只钵。”
“第二个方案呢?”法源和尚问。
小道士说:“那只能委屈两位暂居观中,等观主倒出工夫,自会封印妖孽,到时把钵还给大师。”
“有意思了。”法源和尚笑:“我还赶时间回去复命,等不得观主,就第一个方案吧。你打算用什么来抵?”
小道士风轻云淡,说道:“用一句话。”
我和法源和尚互相看了看,我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确实有意思。这个貌不惊人的小道士,竟然想用一句话抵了高僧的法器。
法源和尚面无表情:“说说看。”
小道士说:“这句话是说给林施主听的。”
我正色,做个手势,示意请讲。
“来的时候,副观主说,”小道士道:“林施主送还病魔之日,便是他命悬一线之时,多加小心。”
我愣了,非常膈应,脸上也带出来了,特别不高兴:“这怎么话说的?”
“副观主仰观天象,发现天象巨变,又以河洛图排衍,发现世界会进入一次巨大的动荡之中,福祸未知。”小道士说:“而这次巨大动荡的发端,所有的引子,就是你。林施主。”
我心怦怦乱跳。
法源和尚双手合十,双目垂帘。
“有点夸张了吧?”我咽了下口水。
“你就当是夸张。”小道士说:“长老,不知道我这句话抵不抵你的钵呢?”
法源道:“这话你是说给林施主听的,不是说给我听的,为什么要抵我的法器?”
“天下动荡,非一人之动荡,难道盘山寺能免于其外吗?”小道士真是伶牙俐齿,巧言善辩。
“倒有几分道理,”法源凝视小道士:“敢问道号?”
“小道空济,不值一提,只是借机缘来告知二位。”小道士施礼。
“空济,那你告诉我,”我说:“我既然命悬一线,是谁想杀我?你不能这么不上不下吊着胃口吧。”
“副观主只有一句话,杀你的人,”空济看着我,顿了顿:“就是你自己。”
我陡然一口冷气,胸口好似闷了块大石头,瞬间就郁了。
后面发生的事我没关注,法源和尚交出了钵,由这个小道士封存在藏经阁。我们被送了出来,我和朝阳观的这段因果公案,也算是了解。
但是我不开心啊,心情很差,一路往回走有点魂不守舍。
空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杀我的人是我自己。难道说我会自杀?还是某种隐喻?是说我不学好,以后走火入魔吗?就像古代暴君继承皇位,本来天下无扰,可自己瞎作,结果民不聊生十八路叛军什么的,这就是说,能灭亡我的就是自己。
是这个意思吗?
我一路浑浑噩噩走着,法源叫了我几声,我听到都没往心里去,就是膈应。等明白过来,法源径直上了自家的车,一溜烟开走了,把我孤零零留在道观。
我追着车喊了几声,那叫一个快,顺着盘山路就没影了。
这帮高人办事就这样,缘来缘尽全讲个缘法,缘没了就跟路人一样。我心堵得慌,索性也不走了,回头重登山门,跟门房说要见孙观主。
门房往里打了内线电话,放下电话无奈地跟我说,观主还有要事,他给你留句话,说事情办完,你已经跟朝阳观没有瓜葛,还请回吧。
我不甘心,说我在道观里转转,上柱香总可以吧。
门房摇摇头说,道观目前不向外开放,不接待游客,如果身份定义为游客,对不起,还是请回。
我真是一肚子气,不甘心也没办法,只能气哼哼出来,顺着山路往外走。
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凉亭了有一人,正是刚才的小道士空济。空济见我来了抱拳说:“林施主稍留片刻。”
“怎么了?”我没好气。
“副观主让我截你下来,想问你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