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次慕容薇与夏兰馨的邀约,都被陈芝华托词推去,只怕给旁人留了不好的印象,辱没了两个府里的门楣。
此时听着父亲吩咐,陈芝华安静地垂着眼睑,目光中一泒坦然:“母亲是关心则乱。如今情况紧急,父亲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若夏家分不清轻重,夏家三郎因此便恼了女儿,又哪里够资格与咱们府上议亲?”
陈如峻轻轻击掌,拈须微笑着点头,赞道:“阿泠,这才是咱们的好女儿。一个一个都晓得轻重缓急,将国家利益放在个人荣辱与安危前头。”
就着方才的信,陈如峻早将江阴的情形为慕容泠剖析个透彻。陈家身为江南士子之首,又是崇明帝的至亲,自然要替他牢牢守好江阴这片土地。
想着儿子、女儿都是这般义无反顾,慕容泠心头一热,语气便带了哽咽:“我晓得,我晓得,这便替芝华打点去夏府的礼物。”
“夫人不必费心,东西都是现成的”,陈如峻早有算计,指指陈欣华礼单上的东西,转而对着陈芝华说道:“你大姐送来的节礼,里头有两坛子高邮咸鸭蛋,老太君偏爱这一口。你赶在晚膳前送一坛子去夏阁老府里,只说些许的土仪不成敬意,请禧英郡主带你向老太君行个礼。”
陈如峻一袭青衫,与慕容泠并肩,添了些超然之意,清隽一笑,透着运筹帷幄的从容:“老太君是睿智之人,自然会安排两个孩子见面。有了长辈做主,便算不得他们私相授受。”
眼下唯有这个办法,才能尽快将消息递到夏钰之手上。
依陈焕忠的说法,苍南一带蠢蠢欲动,如今已然时不我待。
崇明帝与陈如峻打的主意本是借着仲秋佳节与九月的册封大典,令江阴帮们放松警惕,才好一网打尽。
如今江阴帮们不安分守己,因无锡吴太守入京,无锡一带又少了对他们的牵制,行事便更加容易,陈如峻深怕他们狗急跳墙。
只有提早一步晓谕夏钰之,从现在便开始调兵遣将,在江阴一带布下天罗地网,只待册封大典期间便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就着慕容泠替陈芝华预备车马的功夫,陈如峻条理分明地女儿述说了几句,嘱咐她一定要将话分别带给老太君与夏钰之。
陈芝华命丫头回房替自己取见客的吉衣,换了件朱红色镶宝蓝阑干的宝瓶纹对襟帔子,就着母亲的妆台重新梳理了发髻。
半是腼腆、半是羞涩,陈芝华带着贴身的丫头,乘坐一辆朱缨华盖的马车,匆匆往夏阁老府上驶去。
两人的亲事得了府中长辈首肯,如今已然板上定钉,唯有八字还差着那么一小撇,她便算是夏府的人。
如同新媳妇要见家翁,那份忐忑与紧张终究难免。陈芝华虽然洒脱,终归是云英未嫁的娇女,脸上烟霞陡起,娇羞如江南的烟雨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