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几句问话后,常池就拿过了她来时带来的一篮子苹果,在一旁闷不吭声地削起了皮来。红色的果皮削到了一半时,苏子曾和佩罗推门进来了。
见到了佩罗时,苏庆长的心情有些复杂。从个人能力来说,佩罗是个很出色的管理人才,但现在却要因为杭一邵的缘故,将这个能力和外表都很出色的年轻人推出苏氏,这些都让苏庆长觉得很不畅快。
今天苏子曾将他带了回来,也是有她的目的的,或许,他小看了苏子曾对佩罗的感情。
常池也没打招呼,就是端坐在了床角,继续削着苹果。她的速度很慢,又有些走神,好几次都要削到了手。
苏子曾询问了几句,再看了看医生写下的病历,苏庆长的身体,最近差了许多,好几项身体指标都出现了恶化。看着病历的苏子曾,感觉到了床上躺着的苏庆长已经不再是那个威严有加的暴君,他已经是个身旁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的老人了。
多年来的不管不问和冷淡,到了现在,好像都化成了围绕在苏庆长身旁的一种孤单。或许,父亲并不是真的冷淡,而是封闭了内心。当年,叶缇娜的死,让苏庆长早就失去了爱人和关怀人的能力。
“佩罗,”苏庆长让苏子曾外出叫佣人送茶上来。常池则是站了起来,将果皮送出了房去。
“董事长,”佩罗站立在一旁,眼神落在了那几个小药瓶上,各种颜色的药丸塞满了瓶子,血压药,镇定剂还有各类营养剂。苏庆长会被这些药丸包围住,外界的一切都将与他隔绝开。
“你对子曾是不是真心的?”苏庆长叹了口气,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佩罗没有回答他,他甚至没有思索,而只是定定地看着苏庆长不再威严的眼神。这会儿的苏庆长已经成了个关心女儿的普通父亲。
“我有两个女儿,”苏庆长叹了口气,“我不想其中任何一人受了委屈。”
佩罗有些不解,苏庆长明明只有苏子曾这么一个女儿,他口中另外一个女儿又是?
“外界的人都说我傻,将常池当作了亲生女儿,其实,她才是苏家的长女。”苏庆长并不知道,他为何要在佩罗面前说起这件事。
常池今天的怪异举动,苏庆长看着也很觉得痛心,因为常玫的要求,他一直没有对外公布这件事情,这也造成了苏子曾和常池多年的姐妹不和。
“您告诉我这些话的意思是?”佩罗将震惊压了下去,病床上的苏庆长看着比平时虚弱,也更坦诚些。
“我想她们两个都得到幸福。子曾如果交给了你,我想她的将来是会幸福的。但是小池却不同,她对一邵那个孩子,用情很深。”苏庆长叹了口气,在看到了那个机械无语着的常池后,他才想起,他有两个女儿。
如果,杭一邵可以娶常池,那一切也就圆满了。但前提必须是,佩罗能够允诺,善待苏子曾。
“我很好奇,这两个女儿间,你更疼爱哪一个,据我所知,你对待子曾,可以说是毫无感情可言。”佩罗看着苏庆长,他对于苏庆长的这番安排,感到有些好笑。苏庆长凭什么以为,他能凭一己之力,安排好所有人的后路。
“面对子曾时,我无法去表达我的疼爱,”苏庆长说着时,闭上了眼。
“她出生的时,我失去了世界上我最爱的两个人,我始终相信命理,子曾是个祸胎。”
“或许,祸胎的源泉正是董事长您自己,”佩罗的话让苏庆长睁开了眼。
站在了苏庆长身前的佩罗,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房间里所有的光线。
苏庆长看着眼前的男人,感觉着黑暗阵阵袭来,佩罗浅笑着,站在了一旁。
楼下客厅里,客人刚端了茶上来,就见了常池将切好的水果端上了楼去,两人在宽敞的楼梯上,做了个短暂的停留。
苏子曾犹豫了片刻,问道:“常秘书还好吗?”
“省省你的假惺惺吧,不要说这件事,你一点也不知情,”常池拉下了苏子曾。
走到了楼梯的顶端时,她又慢了下来,脸斜了过来。
苏子曾从低处看去,发现常池的手抖得厉害,客厅里的大钟敲响了四次,听在常池耳里,就像是地狱的丧音。
切成了月牙形的浅黄色苹果滚在了地上。
常池蹲了下来,将苹果捡了起来。苏子曾从她的身旁走过,发现她的肩膀高低不平着。露出来的脖颈上,凸起了一块骨头,磕的人眼睛直发疼。
“你以为,你赢了吗?”常池对着手中的那几块苹果,饱满的果肉经过了空气的氧化后,变成了难看的酸黄色。
“常池,这么多年来,你我之间,除了杭一邵之外,并没有真正的起过冲突,”苏子曾以为,她将杭一邵的事抛开之后,就算做不成朋友,她们也能够和平常人一样相处。
“杭一邵他不要我,”常池站了起来,逼视着苏子曾,“他会后悔的。”
常池将那几块脏了的苹果,一气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不知所云,”苏子曾怕茶凉了,就先上楼去了。
身为两人话题中心的杭一邵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合用的首饰盒,最后他将车停进了一座百货的室内车库里,紧跟在他身后的一辆黑色的车也停了下来。
车门刚刚关上,杭一邵还没来得及锁上车,他觉得脖颈间疼,然后整个人就软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