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井泽并不像京都那样,有专门的赏樱园。没有过分修剪的樱枝,这里最吸引人的反倒是四处绽开的浪漫野樱。
四月初,位于低地的樱花已经满枝头地怒开着。绿芽避而不见,整层的白,整层的粉,铺在人的头顶上。视线及处,呼吸之间,就有阵阵的瓣雨飞下,脆弱的花瓣,让人落脚时,都带上了几分谨慎。
“已经过去三天了,要不我们去新闻社登幅寻人启事?”女留学生好脾气的劝道,她们几乎走遍了轻井泽,无论是座街,还是土特产店,她们都没有打听到那名收藏家的消息。
“不成,那名收藏家对外已经宣布破产了,我们这么一刊登,岂不是泄露了他的行踪,”那名叫做山井一郎的日本人,就想是躲在了樱花簇里绿叶,也不知何时才会探出头来。
也就是考虑到那名落魄的收藏家出现在繁华地带的几率并不大,两人就另辟蹊径,开始往人烟稀少的山林一带行去。
山林里,阳光从蜂拥而来的绿意里钻出来,从石之教堂,再往下,山路越来越难走,苏子曾走得有些气喘,女留学生也累得够呛,但客人没有发话,她也只能是咬牙跟上去了。这名客人也是有些古怪,到了轻井泽不看风景,却只是为了找一个面貌和年龄都不详的陌生人,但她说话彬彬有礼,出手也很阔绰,算得上是一个好主顾。
“山顶真的有一处赏樱地?”苏子曾爬到了半山腰,停了下来,出门时特地船上的薄羽绒逼出了些汗,山风一兜,汗立刻冰凉了,两人都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说是有一处尼姑庵,旁边种了一片樱花树。”女留学生跺了跺脚上沾上的泥土。山路难行,越往上走,不见阳光,雾气层层环绕。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叶子烂成了腐殖质,让前行的脚步沉重了不少。
一路上,绿意由浓变浅,但粉白两色的樱花却少了踪影,到了半山腰时,几乎不见任何花色了。
入住的家庭旅店的老板娘说过,山上的樱花和山底的不同,就算不是为了找人,光是上来赏樱都是值得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带了些生意人的浮夸,如此的荒山上,还能指望见到什么胜景。
两人“呼哧”着,又沿着山梯,一路往上,过了一个小时,前头山梯上多了个灰色的身影。一个灰衣尼姑正在清扫山路,苏子曾连忙示意女留学生打招呼,却见她目瞪口呆地指着一旁的山隘。
红艳艳的樱花压得树枝都直不起来了,由低到高,越是往上,待开的花蕾和已开的成花,攒攒实实,由浅红到怒红,像是要一下子释放全部的生命一样的红。和山下边开边变色的樱花相比,山上的樱花,就像是远离俗尘的仙姝,轻舞梢头,永远不会坠落。
苏子曾的喉咙里还卡着那口因为攀爬而留下的疲倦之气,这时一下子全都吐了出来,化作了山间雾气的一部分。
这趟山间之旅,确实是成了赏樱之旅,山隘进去,就是一间不大的尼姑庵。红砖白瓦,保留了最本色的风味。
听说了两人的来意后,那名清扫山路的尼姑请出了尼姑庵里的主持。这间小小的尼姑庵,只有两名尼姑,一人负责日常清理,一人负责理灯颂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