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她的视线落向其他地方,唯有看着她的眼睛,才能判断她的情绪。
端量一番,除了愤怒,她眼里干干净净。
对初意而言,他的目光过于锐利, 仿佛能穿过她的双眼,窥探她的心思。
她哪敢对视,想要别开眼。他便强硬的将她的脸摆过来,较劲一般。
气得她骂道:“看什么看!你是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吗!”
瞧她呲牙瞪眼,像只发怒的小猫。九夜清默了半会儿,似在认真思忖她的话,淡淡回一句:“没见过。”
“....”他回得不按常理,令她一时语塞。
但她可不认为大魔头在夸赞她美,定是反来嘲讽她。
“你的命是我的。”他突然提醒道:“可别忘记你说过的话。”
“呵!”她一声讥笑:“被囚在这里,我这命还能是自己的吗?”
“所以别想着要同归于尽。”语气凉飕飕的。
初意愣一下,才明白他这是接过她之前那番气话。她哼了哼,咕哝道:“你管我。”
九夜清松开她的下巴,起身道:“你就算撞破脑袋也出不去,乖乖呆着,别浪费力气。”说罢,转身离开。
初意气得牙痒痒,他就是如此笃定她逃不开他的手掌心……
当他越走越远,颀长的背影行至门口,被屋外的阳光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时,初意恍惚了一刹。
话未过脑,脱口而出:“十辰呢?”
九夜清脚步一顿,微微侧身,睨去:“你问哪个?”
问哪个....
初意明知当初那个十辰是魔尊假扮的,与她相处的一直是魔尊的魂魄。却不知怎的,偏要问:“真正的十辰,在哪里?”
怎料这话刚从她口中说出,他的脸色陡然一变,阴沉沉的,犹如雷暴前漫天压下来的滚滚乌云。
目光也似寒霜骤降,慑得她魂魄抖一抖,再一抖...
初意渐觉通身发凉发寒,止不住的哆嗦。她意识开始混沌,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起来,断断续续的说:“十辰,我、我有点冷啊...”
九夜清看出她不对劲,脚步一动,瞬间穿过结界。
他蹲下,将她抱起来仔细查看——只见她双目紧闭,浑身打颤,眉心有黑色魔纹显现。
这是被魔性侵蚀的反应!
他连忙打开结界,抱着初意冲出屋子,火速奔去医殿。
医殿。
初意安安静静躺在榻上,再无方才的异样。
一番详尽诊断后,苦渡海道:“主上体内的魔性非常人能抵御,她与主上的肉身相融半年,还能活着,实属罕见。但魔性的侵蚀不可避免,需要疗治一段时日。”
九夜清点点头:“有劳苦老。”
苦渡海又道:“但药性无法渗透魂魄,需要劳烦主上为她寻一具肉身。”
这话令九夜清犯了愁。
初意的肉身并不在魔域,许是被她师父藏在了鹤山。他若赶去鹤山,孟阆风就会知道初意的魂魄已经自由,定会来带她走....
看着榻上安睡的初意,他脑中刹那闪过一句——她不能走。
***
天庭,百花园。
仙乐靡靡,花香四溢。
今日是百年一次的百花会,各路仙家应邀来天庭赏花。
放眼望去,百亩园林,红的绚烂,紫的迷眼,千娇百媚齐争艳。
众仙欢聚园中,赏花的赏花,叙阔的叙阔,止不住的欢声笑语,谈不尽的趣事佳话。
那牡丹花群簇拥的中央,正是天帝和天后落座的悬光亭。二人赏花载笑,时而窃语悄言,目光交错间,好不缠绵。
不远处的西头,有两株花枝繁茂的月桂树,树下四人围着案几席地而坐。
正是应贴前来赏花的孟阆风,与白帝子、雷神,外加一位前不久新上任的月老。
这任月老是位女仙,且是白帝子的旧识。
上一任月老年纪大了,红线要么牵错,要么不够坚固,时常断裂。仙侣们跑去天帝那叫苦不迭,月老直接递上辞呈,转眼不见人影。
天帝急忙问众仙,是否有仙家引荐。
白帝子想也未想,便推荐这位旧识,举荐的理由:胆大心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