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助理把文件递到了贺山亭手里,男人处理着公司的决议,倒是方助理坐在旁边听课。
依他想来连贺山亭都要上的课必然是有钱也听不到的高端课,他肯定得抓住这个学习机会。
方助理打开笔帽准备做笔记,谁知他听到的却是:大家应该都是第一次接触会计这门学科,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大家,各行各业都离不了会计,考出初级会计找工作完全没问题。
初级会计证?
方助理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没记错的话贺山亭连注册会计师都考过了吧,怎么会学初级会计。
由于太过匪夷所思他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您为什么会来学初级会计?
男人平淡答。
为了洗钱。
方助理被这个回答吓了一跳,洗钱这个词来源于美国芝加哥黑手党,将非法收入合理化的行为,从而正大光明使用。
贺山亭面不改色批阅文件,只有合理找到工作才能把钱拿到明面上使用,他的长睫微敛了敛。
想给他们狐狸崽崽买牛奶。
而宋醉出了图书馆,担心对方第一次上课不习惯,特意走到一教门口等对方下课。
下课铃声响后夜校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教学楼,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望见了因为洗钱心神不宁的方助理。
尽管他不想和以前的人有太多接触,但在贺家的时候多亏了方助理照顾,见了面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他走过去叫了句:方哥好。
方助理望见背着书包的宋醉目露诧异:你在沪大上学?
在读大一。
方助理惊讶于少年竟悄无声息考上名校,敢情工地上搬砖是勤工俭学,在许家那会儿谁都说宋醉离了许宁活不了,如今看来离开许宁反而活得更好,眉眼轻松洒脱。
攀谈之际方助理望见慢他一步下楼的贺山亭,他正要恭恭敬敬上前,蓝灰色眼眸的男人像不认识他般偏头问向宋醉:他是谁?
方助理:???马不停蹄给你送文件的下属
第七十六章
宋醉对贺山亭介绍:他姓方,是上大学前照顾我的一位哥哥,你可以叫他方哥。
方助理处在深深的迷茫中,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干什么,直到贺山亭的目光冷冷扫过来,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摆手:这可受不起。
除非他明天不想上班了。
宋醉不知道方助理内心的波涛汹涌,他安抚完阿亭问向方助理:方哥你今天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方助理下意识瞥向贺山亭,心说还不是给这位送文件来了吗,出于求生欲他移开眼神:嗳,来学校考察。
宋醉知分寸没有再多问,倒是方助理问起了他身边的男人:这是你朋友?
宋醉点了点头。
你俩怎么认识的?
方助理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在贺家的时候两人同在屋檐下连面都没见过,他以为贺山亭嫌宋醉是侄子送来的拖油瓶。
宋醉停顿了两秒,他当然不可能说他救风尘,努力斟酌着语言:他在沪市没地方去,我在学校外租了房子收留他。
感受到方助理投来异样的眼神,他不由得抿唇解释:他学历不如你找不到好工作,不过在夜校学习会计,考下会计证应该能去小公司当名会计。
方助理难以将平日矜贵的男人同小公司的会计联系到一起,当宋醉两人走后他还浸在强烈的震惊里。
要不是怕贺山亭暗杀他,他都想打电话问郑秘书你知不知道我们老板在装穷,不止装穷,还装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什么在沪市没地方去,啧啧,贺家在沪市的地产是白买的吗?一年三百六十天换地方睡都不带重样的。
只不过贺山亭这人挑剔神经质,只爱呆在上年头的庄园里,像是刚从棺材里走出的吸血鬼,对声音极为敏感,白天的窗帘永远拉得严严实实的。
第二天方助理天没亮就起来了,带上贺山亭点名的早餐到小破单元楼前接头。
他穿了身低调的黑衣,将帽檐拉至眼帘遮住小半张脸,看起来就像行走在路上的卧底。
他自己不想这么穿但这是贺山亭要求的,尽可能降低他露面的风险,他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裹成粽子。
尽管秋雨后的沪市气温骤低,行人穿着单薄的卫衣长袖,望着他的打扮频频投来注视。
方助理站在单元楼前度秒如年,希望他老板能快点下来,可跟老板谈守时是件十分不现实的事,五点零十分男人才姗姗来迟。
他立马递过去早饭,忍不住问了句:您平时不是八点吃早饭吗?
贺山亭经常工作到深夜,可从来不早起,方助理正奇怪着听到令人讶异的一句:宋醉醒得早。
方助理难得从贺山亭口里听到关心人的话,对方肯住在小破单元楼也是件难以想象的事,种种匪夷所思摆在眼前,他大着胆子问出心底的疑惑。
您为什么会和他住在一起?
怕他长歪。
贺山亭接过打包仔细的早饭。
方助理听到这个答案抽了抽眼,说的好听点儿是收留,说得直白点儿就是包养,大一包养野男人就不是长歪了吗?
这话他不敢当面说出来,只是汇报了下新吞并的子公司情况,这家公司的情况比较复杂,公司陷入债务困境,是贺氏入股化解危机,但公司上下不希望贺氏插手管理权,前两天因为空降管理罢工抗议。
他一边说着一边望着贺山亭的神色愈发冷漠,听到罢工这个词笑了笑。
方助理在心里为这公司默哀,果不其然贺山亭开口:既然不想贺氏插手管理就别开了,资产能卖的卖吧。
方助理叹息了一声,贺山亭可不是什么能被胁迫的人,但当男人拎着早饭朝楼里走一秒收敛了上位者的气息,多了两分烟火气。
气质切换得十分自如。
站在原地的方助理简直看呆了,真不能怪宋醉被吃得死死的,这位不拿奥斯卡都说不过去。
宋醉五点半准时从床上醒来,他穿好衣服走出卧室,餐桌上摆着两人的早饭,男人坐在椅子上喝拿铁。
你醒得好早。
他揉了揉还未完全清醒的眼。
还好。
贺山亭嗓音平淡。
宋醉在餐桌前坐下,拿了块儿吐司蘸上山莓酱吃,抬头瞥见宋天天在窗边委委屈屈晒栗子,他纳闷小猫这是怎么了。
一转头男人慢条斯理用长柄勺舀着栗子糕吃,这多多少少有点杀猫诛心了。
他只好给宋天天倒了猫罐头,然而阿亭的视线又看过来,他不得不从包里拿出粒瑞士糖放在桌上。
他走出家门时叹了一口气,他应该不是全天下唯一一个为猫猫和男人困扰的人吧。
一定不是。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