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渊任由罗妈妈摆弄,短短须臾,她已脱下外衣,钻进了被窝里。
罗妈妈端上药盏,递到她嘴边,“都已经热了好几回了,好歹用了再睡。”
“娘睡下了?”
“小姐快别惦记了,二奶奶要知道小姐烧得这么厉害,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
谢玉渊饮下苦药,“妈妈也不问我事情怎么样了。”
“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小姐的身体来得更重要。小姐,快睡吧,这都什么时辰了,铺子的事情,明天再说。”
谢玉渊心中微暖。
这些年来,罗妈妈照顾她真的是尽心尽力,几千个日夜,总要守着她入睡了,才肯自己去睡。
她把身子往薄被里一钻,“妈妈,你也早点睡。”
罗妈妈拿起药盏,笑道:“嗯,等小姐睡着了,奴婢也就睡了。”
谢玉渊此刻已经听不到了,心力憔悴的她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罗妈妈掩上房门,走到庭院里,把一旁的熬药的小炉子封起来,站在檐下轻轻叹了口气后,复又踮着脚尖走到厢房里,吹灭了烛火。
眼前骤然一暗。
李锦夜从暗处走出来,对着那熬药的小炉子看了许久。
他的影子在月光下被长长的拖在身后,看起来又孤单,又黯然……
隐在树上的张虚怀幽幽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晕暗的天际,“贼老天,你可真会玩,玩来玩去竟然玩到了自己人的头上。”
突然,一声微弱的轻啸声划过暗夜。
青山脸色一变,几个翻身,人已在数丈之外。
片刻后,他复又回来,先把张虚怀从树上带下来,又走到李锦夜的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回爷,阿姑丽已在五里外。”
“回来了?”
李锦夜眼露喜色,拧着眉与张虚怀对视一眼后,身子一提,人已不见了。
“小兔崽子……”
张虚怀在喉咙里骂一声,赶紧扒在了青山的背上,“快,跟上去。”
……
京城皇亲贵族的居住地,都集中在南边,不是最上层的世家,根本挤不进来。
夜深,南城陷入寂静,偶尔有几处零星的灯光。其中一处,便是刚刚修缮好的陈府。
陈府这处宅子原本是一个二品大官的宅院,因为年老致仕,举家迁往成都府,因此宅院空落下来。
永安侯知道后,给女儿女婿牵了线,又走了走关系,陈家这才抢了个先机,把宅子买下来。
东南角的院子里,陈清焰背着手在庭院里来来回回的走。
阿九看着自家心烦气躁的爷,眼观鼻,鼻观心,尽量把自己缩成一个透明人。
“阿九,你说我如果向母亲坦承,她会答应我吗?”
阿九没敢吭声,这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回答的问题。夫人心思缜密,想的也周全,答应不答应自然会有她的考量。
陈清焰得不到回答,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
这帕子他捡回来后,便一直带在身上,时不时的拿出来看几眼,都说文如其人,其实闺中女子帕也如其人。
这帕子上什么花鸟鱼虫都没有,就一轮残月。
好好的为什么要绣一轮残月呢?
陈清焰突然走出书房,与其在这里像个没头的苍蝇乱窜,不如去探探娘的口风。